候小白总是会很及时地出现,迎接沐沐的到来。有时候小白出去玩耍了,一时半会没有出现,沐沐就会站在家门口的梨树下对着空旷的田野大声地叫喊:
“小白,小白……”
即使是在很远的地方,只要是小白听到了沐沐的呼唤之声,就会狂奔着跑回来。小白身手之矫健,速度之神速,它的迅速出现会让沐沐开心不已。沐沐对小白的喜爱不亚于我,我们常常因为小白与他人发生争执,只要有人对小白态度不佳,我们就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这只小白最终是被老根叔溺死的。那个时候小白已经两岁多了了,正处于青壮年的黄金时期,获得我们全家人一致的宠爱。只是不幸的是,当时村里爆发了一场狂犬病,染病后的疯狗见人就咬,由此狗在那段非常时期成为了村民众志成城所要消灭的对像,并且还展开了一场规模颇大的灭狗运动。小白本来可以避免这一场浩劫,它被老根叔用铁链子栓在柱子上,理论上这样就可以避免对他人的伤害,可是小白还是遭了殃。在一次短暂的放风期间,小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伤了一个路过我家家门口的无辜者,由此大祸临头。我们赔了一笔巨额的医药费不说,小白还被村里的人要求处以极刑,他们的理由是狗命哪有人命值钱。
那天老根叔解开了拴在柱子上的铁链子,小白还以为老根叔要放它出去自由了,一个劲地摇头摆尾,兴奋地用舌头去舔老根叔的手。老根叔牵着小白向屋后的池塘边走去,在靠近池塘的时候,小白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它的四肢停止了移动,僵在那里一动不动,最后的几米路程是老根叔硬生生地拖过去的,还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拖印。池塘还是父亲挖好的,本来只是一块水田,父亲花了几天的时间挖出了一口池塘来,每年养上几尾草鱼,就可以解决每年吃鱼的问题。没过多久,这口池塘的鳝鱼也多了起来,于是父亲经常会在池塘里钓黄鳝,我也渐渐地学会了。
处死小白的过程很简单,老根叔把小白扔进池塘里,用一个箩筐罩住小白,使劲按住,以防止小白逃生。也就是我去了一趟厕所的时间,小白湿漉漉的尸体就被摆放在了池塘边上一块平板的石块上,我扫视了一下小白的尸体,闭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很平和的样子。
老根叔用他极其专业的屠宰技术把小白杀死之后,开始处理小白的尸体。首先是用开水去毛,把小白身上的毛全部刮尽,一根不留。我看见没有毛包裹的小白,就像没穿衣服的**一样,一览无遗。小白尸体的肤色呈惨白色,且白得耀人眼球,上面还出现了类似青颜色斑状的东西。之后,老根叔对小白进行开膛破肚,他熟练地用刀把小白的腹部切开,将里面所有的内脏都如数掏出,有心脏、胃、肠等等。这个时候,小白就真的就只剩下一具躯壳了,而且还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我是看着老根叔杀死小白的,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便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真地不忍心看着小白落得如此下场。
狗肉向来被人们视为补品,天下的狗生来就背负着强人体魄的使命,小白也不例外。那一顿狗肉所有人都吃得很香,毕竟这样的美味佳肴并不是时常就能轻易吃到的。我则有所顾忌,迟迟不愿意下口,但最终还是忍不住吃了起来,毕竟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无法神圣起来,不过还是感觉如果不是小白而是其他的狗就更好了,至少我不会如此提心吊胆,胆颤心惊。沐沐也吃了很多狗肉,不过她大概还不明白自己吃得就是小白,只是感觉肉鲜味美,令人回味无穷。
我问沐沐:
“好吃吗?”
沐沐点点头,说:
“好吃。”
便头也不抬地吃了起来。喜食狗肉,这一点大家都不例外。父亲当年也喜欢吃狗肉,他经常和福明去周围的村庄卖狗肉回来吃,还会亲自下厨,做出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狗肉火锅来。但父亲从来不杀自己家里养的狗,这一点和老根叔稍显不同。
小白被我们吃掉之后,沐沐一到我们家还是会先找小白,见小白没有出来迎接,便会站在门口的梨树下对着空旷的田野大声地喊叫:
“小白,小白……”
沐沐的声音穿透了整片田野,直抵不远处的山边。可是,这一次没有出现小白像往常那样不要命地狂奔而来的情景,只有沐沐的回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久久不愿意离去。沐沐始终不明白之前乖巧的小白为何不听话了,跑出去玩就不知道回家了。她跑过来问我:
“小白哪里去了?”
我告诉她:
“小白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沐沐似乎还不明白死去的意思,她之后照样去门口呼喊小白,但小白始终没有出现过。就这样,沐沐在呼喊了几次之后,似乎也明白了死去的含义,她逐渐习惯了小白的不存在,不再去找小白了,小白也就这样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隔年之后,老根叔又带回来了一只狗,这只狗的毛色呈白色,因此被我们唤作小白。这只小白后来生了四只狗崽,一黑一白,还有两只黄狗。黑狗送了人,白狗丢了,剩下了两只黄狗。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