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一个好机会,他还佯装不屑一顾的样子,因为外祖父留给母亲的这份工作虽然稳定,但钱少活多,而志向远大的舅舅是希图寻找一份轻松的能挣大钱的工作。时间证明了舅舅的理想就像空气一样,看不见,也摸不着,他也并未因为这团空气而腰缠万贯。反之,相对于舅舅走下坡路的境遇,母亲的工作待遇开始走上坡路,舅舅终于有一天意识到了自己当初硬生生地把一块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给弄丢了。
也就是这块大馅饼点燃了舅舅与外祖父之间的战火。舅舅理所当然把造成他生存困境的罪魁祸首归咎到了外祖父身上,他很确定地对众人说,当年一定是外祖父做了手脚,他才不能接班的。这就是舅舅的行事作风,凡是归咎于他人,自己是不会犯错的。于是,只要是有什么事情不顺心,或者是喝多了酒,他就会去质问外祖父,说为何不让他接班,让外祖父心神不宁,不得安生。母亲自然也成为了舅舅攻击的对象,他几次三番地责问,母亲有何资格继承外祖父的事业。经过几年时间的酝酿,这个家庭彻底分裂为两个敌对的阵营,一个以外祖父和他的女儿们为主要成员,一个以舅舅为代表。
这个时候父亲已经去世了,如此,他可以不用亲眼见到家庭的内乱与分裂,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的。父亲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幸福都寄托在这个家庭里,如今却成为这般模样,父亲如果地下有知,一定会伤心不已。好在这个已经不用担忧了,但这种家庭的矛盾的确是害人不浅。
在外祖父去世之前,这两个阵营就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役,其实之前大大小小的争吵就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大家都集中了火力而已。根据小姨的描述,当时舅舅拿了一把菜刀,怒气冲冲地冲进去,说是要杀了外祖父。如果没有人奋力阻挡,可能还真会发生一场弑父的惨剧。当然外祖父这一方也不敢示弱,几个女儿奋力反抗,终究没让舅舅得逞,他并没有杀了外祖父。但外祖父当时气得晕厥过去,由此一病不起,在很短时间之内就一命呜呼了。这位满腹经纶的老先生在临终前说的话是:
“不孝子孙太多了!”
作为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外祖父的话自然是真理,有着切身体会的他在目睹了许多为人父母的不幸之后,做了总结性的发言。他说,如果三哈是乔村里最不幸的人的话,那么他就是第二个。根据外祖父的逻辑,将人扫地出门比持刀杀人来得更为恶劣。
舅舅的弑父行为很快就遭到了报应,他在外祖父刚刚入土为安后不久,其小腿就被拖拉机给压断了。本来以为舅舅会受此启发,反思忏悔一下自己的恶性,恢复一点人性,不过,很显然,我们高估了舅舅的道德与情操,死不悔改的舅舅只是认为自己倒了大霉而已,换言之,他还是将这次意外事件归咎于已经化为尘土的外祖父。
我曾做过很多次设想,如果父亲还在世话,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演化至如此恶劣?也许父亲会延缓或改变这种现状,因为不管是外祖父还是舅舅,他们对父亲存有三分尊敬,尤其是舅舅,当初也对父亲很佩服的,当然除了生儿子这件事情。也许父亲也有可能会使事情更加恶劣,因为父亲的脾气秉性根本就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由此可能引发更大的战争。这些纯粹只是猜测而已,不存在假设的可能,事情只能按照它原本的样子发生了。
二叔叫乔青山,他的自私自利在整个村都是很闻名的。每个人谈论其二叔来要么义愤填膺,要么直摇脑袋,反正没有什么好的说辞。
二叔则很会善待自己,从头到脚,二叔穿的都是名牌。每次二叔都会指着他的衣服或裤子说,这个得好几百甚至上千元。二叔对吃也很讲究,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是二叔所钟情的,二叔经常会光顾县城里的那些大酒店,对每个酒店的菜谱一清二楚。大家都说,除了他自己,二叔可以不管任何人的死活,包括他的亲生父母,包括他的亲生儿子,当然也包括他的老婆。
村里的人都叫二婶“牛眼”,因为二婶的眼睛像牛眼一样大。从我记事起,二婶的眼睛就很异常,开始的时候还只像青蛙的眼睛,但慢慢地就变成牛的眼睛那么大了。后来才知道,二婶是因为得了甲亢,才导致眼睛凸出的。大家都说二婶的眼睛终有一天会“啪” 地一声爆炸,大家好像很希望看到他们所期待的这一幕。
二婶是一个很典型的劳动妇女,一切家务活与农活她都能干,其贤惠程度可以与青莲姑姑媲美。二叔是从来不从事农田耕作的,自从二婶嫁到我们乔家,勤劳与善良的二婶一直在为好媳妇、好老婆的目标奋进,但她的努力没有得到认同。二婶也因为生了两个女儿,受到了世人的冷言冷语,尤其是祖母尖酸刻薄地嘲讽。这一切让二婶心灰意冷,使她对祖父祖母始终心存芥蒂。在父亲去世的时候,二婶就有感而发,指责祖父祖母为什么不去死,以此表达对祖父祖母怨恨。当然,这个时候年迈的祖父祖母已经不能对他们的媳妇有什么作为了,但二婶回忆起当初的情景来,她说:
“当时说话都不敢大声说。”
直到子梁的出世,二婶的地位才稍有改变,换句话说,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