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梨殇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一章 梨树下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谜语。

    大荣咽了一口口水,这是他在说话之前一个很习惯性的动作,可能是口水有润喉的作用,也有可能是大荣要利用这一秒的时间来整理一下的自己的思绪。我看见大荣的喉结上下游动,其瘦无比的大荣显得喉结异常地明显,这让我感觉好奇不已,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大荣在停顿了一秒之后说:

    “有一个小朋友在篮子里拿了一个梨,然后再拿了一个大梨,猜一个国家的名字。”

    这个谜语对于我而言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毕竟我的人生阅历如此之浅,见识如此之短,不过大荣却一厢情愿地认为我应该知道,其间不乏夹杂着卖弄的成份。我搜索枯肠,在我贫乏的知识宝库里寻找我所知道的所有国家的名字,只是早已注定了不会有任何结果。思索了一会之后,我仍不知所谓,支支吾吾地猜了几个不着边际的答案都被大荣无情地一口否定了,心情颇为郁闷,极不情愿地要求大荣告诉我答案。

    大荣再次咽了一口口水,耐心地解释道:

    “再拿一个大的,就是加拿大。”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加拿大对我而言都是一个很陌生的存在,我至今最多不过把它归为“外国”这个庞大的范畴,简单地略知一二,这个国家地广人稀,与我国人口稠密的状况截然不同。但这个名字,却别具意味,它代表着一个迷题的成立,也代表着一个迥异于我们的世界。大荣的解释显然很合理,我恍然大悟,茅塞顿开,开始对加拿大这个国家充满无限的幻想,于是好奇地问大荣:

    “加拿大在哪里?”

    大荣望着村口的方向,若有所思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向往与希冀,然后念念有词地说是顺着我们村的这条马路,一直往外走,要走很久很久,然后就到了。我顺着大荣的目光望着一片崇山峻岭,不自觉地陷进了大荣的思绪之中,想象着自己走了很远很远之后,就到加拿大了。我不知道大荣是不是真的知道怎样去加拿大,还是他不知道如何向我描述如此复杂的过程,所以才如此的简洁地讲述。从未出过远门的大荣最多也只能从初中的地理课本上才能知道加拿大的所在。不过也无关紧要,当时我相信只要沿着马路往村口的方向走很远很远就能到了,至于究竟到底要走多远,我倒没有问大荣。

    之后大荣还告诉我,加拿大到处都是大城市,不像我们村到处都是山。而城市里面有很多人,有高楼大厦,有汽车、火车、轮船,还有学校、医院、电影院,反正只要我们能够想得到东西它都有,我们想不到的东西也是有的。不用去加拿大,在后来我走进城市之后,目睹了大荣所描述的一切关于城市的场景,真的是什么都有,只可惜大荣未曾亲眼见过。大荣无疑是非常向往城市的,我记得当时大荣流露出无尽羡慕的表情说:

    “真是什么都有啊!要什么有什么。”

    大荣流着口水,唾沫横飞地把城市里最光鲜亮丽的一面大肆渲染一番,唯恐言不达意,还翻来覆去好几遍。我也听得津津有味,仿佛是在做一个梦,和大荣一样的梦,只感觉距离现实很远很远。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自己的梦,大荣试图把他的梦构筑在我的脑海里,使我深受其蛊惑。

    不能手舞足蹈的大荣,用他的想象告诉我:

    “城市里满地都是钱。”

    这句话让我唏嘘不已,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向来很爱钱的我对城市里的金钱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与向往,我此刻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与冲动,骄傲地对大荣宣称:

    “我要去城市里捡钱。”

    记忆中我与大荣那种无聊的对话有很多,孩童式的天真与幼稚让大荣的世界里充满了无尽的孤寂与寥落,我不知道大荣是如何忍受这样的无意义的,也许在大荣看来,生活本该如此毫无意义。尽管我的存在并未消解大荣的无意义,但与大荣呆在一起却构成我童年的一部分,且颇为重要的一部分,其程度并不亚于老金的部分。如今,只要我站在屋前的梨树下,我就会想到当年的大荣是如何坐在这里眺望远方的,他又是如何和我在一起谈天说地的。当记忆的闸门被打开,往事如同洪水一般泛滥起来,一发不可收拾,而我只能站在某一处高地,不失时机地随意打捞一番。

    钓黄鳝是我和老金的最爱,生性喜腥使我或多或少地与老金存有共同之处。池塘里鳝鱼明快的叫声总会唤起我和老金的食欲。老金自己备有一套齐全的钓鳝鱼工具,只见那又短又细的竹竿上叼着一个鱼钩。这些做工精细且历史悠久的钓钩见证了老金非凡的技术与不俗的成绩。老金从不轻易让我接触他的工具,仿佛我的接触会给他带来厄运。当我好奇地想碰触一下正在工作的钓竿时,老金总是低声呵斥,让我不得不避而远之。至于老金为何让我参与他此次的活动,很长时间里我并没有去思考,直至后来我忙于小学学业,才发现老金总是独自一人行动。惧于黄鳝的腥味和类蛇的状态,很多人不喜欢食用此类生物,唯独我和老金钟情于此。

    屋后那口池塘里的黄膳很快得到了教训,不管我们用多么新鲜美味的蚯蚓去勾引它,它们都能做到视而不见,不被诱惑,无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