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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的饮马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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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老牛家在“大长垄”地头埋下了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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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得万家大门的小角门悄悄地拉开了,开得很慢、很缓,开得无声无息。小角门是从里面拉开的,不过没有人出来。此刻已经是半夜时分,饮马屯的大街上静无一人,寂静中透着几分凉意。天空中的星星们在注视着大地,饮马屯的这一切只有它看在眼里。这时候,牛家大院的大门洞的小角门里探出一颗脑袋来,刚开始这颗脑袋向左向右看了几遍又缩了回去,大门洞的小角门随之就关上了。

        三星已经快到头顶了,东北的农民在秋天夜晚判断时间要看三星。每年初秋季节,晚上十点钟左右三星从东方的天际慢慢地升起,到了深秋晚上八点钟就升起了,到了初冬晚上六点钟就升起了。此时是深秋,已经下了霜,离冬天也不很远了,农村的习俗是上了冻才算冬天,下多大的霜都是秋天的范畴。此时,大地的庄稼已经被农民们运回了家,大地里的苞米秸、秫秸也没有了踪影,大地里一片肃杀的景象,万物寞静,颗粒归仓。

        小角门又被拉开了,从门里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先是一条腿和脑袋同时出来的,接着整个身体和后腿都出来了,几步来到大街的中间。这个人就是牛家的老大牛广孝,黑夜里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见他的头上戴一顶帖帽,上身穿了件破棉袄。他出来以后,从门前这条街走到东头,又返回来走到西头,每边都走两百米左右,他观察了一下两边的动静,又朝各家各户的院子里望一望。在他家的四邻几乎都没有大门,也没有大院,有的家是用石头垒的小矮墙,这些院落只要从外面一走一过,就一览无余了,院子里的情景都尽收眼底。

        饮马屯睡着了,饮马屯的人们也进入了梦乡,牛老大又快速的从小门回到院子里。牛家大院里正在忙着,老牛家正在办一件大事,“大长垄”的土地没有了,可老牛家并不甘心,牛得万的身体不中了,他告诉老大,让他刻两块石碑,上面刻上字,要埋在“大长垄”自家土地的地头里,深深地埋下去做为永久的标记,直到有那么一天,“大长垄”回到牛得万的家中。

        “我要是不中了,你们记住‘大长垄’是咱们老牛家的。”牛得万对老大和老大媳妇说,“你们让大狗、二狗和下一代的孩子们记住,我们老牛家世代不要忘记这个仇恨。要给爹报仇,要给老牛家报仇,要给‘大长垄’报仇!”

        牛老大套着马车,用了一天的时间从狼山脚下拉来两块大青石,又用了五天的时间刻了两块大石碑,每块石碑高五尺宽三尺,两块石碑是都有刻字,每一块石碑上竖着刻着两行字,一块是:牛得万家大长垄西界碑  民国三十三年秋深埋于此。另一块石碑上也是竖刻着两行字:牛得万家大长垄东界碑  民国三十三年秋深埋于此。

        深夜里牛得万和牛大嫂已经将石碑悄悄地抬上了套好的牛车上,又用麻袋把石碑盖的严严实实。牛老大和牛大嫂又到了西屋把爹搀扶出来,牛得万在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牛车旁。

        “爹,你就别去了,你还信不着你儿子?”牛大嫂说。

        “我去,我一定要去,一定要亲眼看见把石碑埋下去,土地是咱庄稼人的命,‘大长垄’是我的命根子。”牛得万固执地说。

        牛大嫂也无可奈何,只好把一条小矮凳放在牛车的旁边,牛老大两口子把爹扶上了牛车,让爹坐在铺好的麻袋上。

        “我去,我一定要去。我对不起祖宗啊,‘大长垄’是在我的手里丢的啊!我死了咋进老牛家的祖坟啊!”牛得万有点神经质,没完没了的絮叨着这句话。

        牛大嫂又回到屋子里抱出来一双棉被子,也从小矮凳上了牛车,把棉被给牛得万从后背披上,再到前面把牛得万整个身体裹住,牛得万又用双手把被子抓紧。

        一切准备就绪,牛老大来到大门旁,拨出门栓,把大门轻轻地往里面拉开。牛老大用手拉住牛的缰绳操起鞭子。

        “关上大门吧,让爹去看看,让他老人家放心好啦。”牛老大出了大门又回过头对老婆说。

        “大狗他爹,你也小心点。”牛大嫂一边关上大门一边叮嘱了一句,

        “这我知道。”牛老大回答了一声。

        牛车‘吱扭吱扭’地出了牛家的大门,出门就向西拐去。随后,大门就关上了,先是西扇,后是东扇,两门合闭,上了门栓。

        牛老三、牛老四还在梦乡,饮马屯的夜是静悄悄的。

        “吱扭吱扭……吱扭吱扭……”

        “车轴该叫油了。”牛得万在病中仍然不忘记自己家中的活计。

        “前天叫的。”牛老大闷声闷气的回答。

        “回去再叫点。”

        “这我知道。”

        “吱扭吱扭……吱扭吱扭……”

        牛车车轴的响声在深秋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传的很远很远。牛车出了村口一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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