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四这天中午,侯大板子和候瘸子偷看了老牛家在“大长垄”割水稻之后,候大板子扭头就往回跑,他刚开始不敢直腰,猫着腰跑,怕老牛家的人看见。跑了一阵子,到了树林茂密的地方才直起腰,紧接着大步往回赶,他要用最快速度把这件事告诉老婆,老候家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
候大板子进了院子,看见老太巴了正在给长工训话,这是经常的事,老太巴子要是看不上谁,不光训话还要打几板子。候大板子进院了,老太巴子也不瞅侯大板子一眼,接着训话。
“哎!哎!你过来一下!”候大板了连叫两声“哎”,说明情况有点紧急。
老太巴子听到了候大板子叫她,并不理睬候大板子那个话茬,用眼睛挑了一下候大板子,那意思,你没看见我在训话吗?候大板子没敢再吱声,蔫拉吧唧地进了屋。因为,他这些话不能在外面说,更不能让别人听见,候大板子只好到屋里去等。
候瘸子跑不动,紧走慢走也跟不上,候瘸子累得够呛,一瘸一拐地加快了速度,也追不上老叔,被远远地甩在后面,侯瘸子气喘吁吁地进院子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候瘸子看见老婶在院里,老叔没在院子里,他也进了上屋,刚一进上屋就被候大板子撵了出来。
“三啊,你快去,把你老婶叫进来,搁外面瞎嚷嚷啥呀?”
“老婶,我老叔叫你进去,有事。”侯瘸子马上又折回去了。
“你们俩叫我呀,准没有好事。”老太巴子没好气地说。
“好事,有好事,这回就是好事。‘侯瘸子说。
老太巴子并没有停止对长工的训话,而且脾气越来越大,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老婶,来好事了,老牛家犯法了。‘大长垄‘要归咱老候家了。”候瘸子凑到老太巴子跟前,小声地说。
老太巴子听到这儿,才停止了对长工的训话,开始往上屋走。侯瘸子忙走上前去搀扶着老婶。侯瘸子一瘸一拐地搀扶了几步,老太巴子就推开了侯瘸子,她嫌候瘸子碍事。
老太巴子进了屋就脱鞋上了炕,两条腿一盘,一条腿压的另一条腿上,两条腿摞在一起,这叫盘腿大坐。老太巴子坐稳以后,对候大板子和侯瘸 子就象审问犯人似的。
“从头讲,老牛家咋回事?‘大长垄‘是咋回事?”
候大板子看了看侯瘸子,侯瘸子看了看老叔,俩人都有坐在太师椅子上,谁也没敢搭腔。
“三啊,你看见的,你先跟你老婶说吧。”候大板子说。
“哎!”侯瘸子答应了一声,“老婶,刚才我和老叔到老牛家的‘大长垄’去看了,老候家在‘大长垄’地里种水稻,这一下子老牛家可犯法了,日本人不让中国人吃大米,吃大米是经济犯。老婶,咱要是把这件事报告给宪兵队,老牛家就遭殃了,咱家就可以得到‘大长垄’。到那时候,咱可以在‘大长垄’挖暗沟了。”
“谁去报告宪兵队?”老太巴子问了一句。
“应该我去报告,我是屯公所的所长。”候大板子和侯瘸子并没有商量这个事。俩人相对地看了一会儿,候大板子说。
“你咋报告?”老太巴子又问。
“我向城里日本宪兵队师大队长报告,他是比河屯朱一之的表哥。”候大板子想了一下觉得老太巴子的问话有点怪,他害怕回答错了,又补充说,“朱先生答应过我,要带我去见他的师表哥,这回正是个机会。”
“呸!”老太巴子呸了一口,然后躺在炕里头,躬着身子,端起了大烟枪。
候大板子一看老太巴子的大烟瘾犯了,马上摆手示意侯瘸子快去取烟泡,自己也跟着爬上了炕,躬着身子躺在了老太巴子的对面,也把大烟枪端了起来,他的烟瘾也犯了。
如今的侯大板子再也不是从前的小木匠了,不仅会用大板子打人,还会喝酒,抽大烟,搞女人,这些坏事大多数是跟老太巴子学的,唯独搞女人不是。
侯瘸子拿了两个烟泡给老叔老婶装上了,不一会满屋子烟雾缭绕,这俩人犹如一对大虾米一样,面对面地佝偻着躺着,谁也不跟谁说话,一口一口地抽着,云雾升腾,屋子里无声无息,一直到过足了烟瘾。
“那‘大长垄’归谁?”老太巴子还没撂下烟枪又问了一句。
“‘大长垄’归咱们哪!”候大板子对“大长垄”早就有打算。
“你们爷俩想的美事,就象你们俩这样,啥大事也办不成,就知道占点小便宜,在屯子里面当个土财主,你就不会想大事,你就不会想长远一点,看你们这点出息!”
老太巴子把候大板子爷俩数落一顿,俩人谁也没敢吭声,平时都知道老太巴子很有主见,这一次又是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