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吃饭了,整天只知道蒙头大睡,早晚有一天会让你死在床上。”荷花没好气地把蒸好的一碗酱豆重重摔在饭桌上。
高峰掀开被角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天,此时才明白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动作麻利地穿好棉衣。
蓬松长发的高峰坐在饭桌前。
“今天没有炒白菜?”
媳妇瞪了他一眼,说:“还有脸说要菜,油盐钱都没了,哪来的炒菜?整天懒得皮疼,还嚷嚷着菜菜菜,好吃懒做的东西!”
高峰低下了头,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日子确实过得拮据,也难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我给你说,大儿子秋季开学时拖欠的学费老师催着要好几天了,还有我怀里的奶水也不多了,总不至于让孩子饿着,买点奶粉给小三增加营养,你近期要尽快想办法挣点钱。”
妻子的话高峰并没有听进心里去,他慌里慌张地跑向茅房,透过土墙的豁口向大队部的院落远远地望去,屋檐放着的一台水泵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禁多看了几眼,心里乐了微微点头。
高峰把车轱辘从屋里搬出来,装上地排车,用打气筒给两个轮胎充了气。
高峰洗了一把脸,用手把蓬松的头发梳理几下,吹着口哨进了屋,拎起高桌上的一个黑褐色瓶装散酒,坐下来放在饭桌上准备吃饭,不料被媳妇一把夺了回去。
第二天后半夜,高峰推醒了熟睡的妻子。俩人悄悄的溜进大队部把一个水泵抬上车,用绳子对角拴牢,把大儿子装上车,往村外急速走去。高峰早就做好了打算,要卖掉车上的水泵非得到与桐林相隔二十里的辛庄镇集市,这样一来就不会轻易撞上熟人,自己行迹自然不会败露。想虽这么想,其实他这时心中还是多多少少有一些恐惧,迈开腿脚踏着眼前隐隐约约的一条大道一路奔跑。
阴云布满天空,呼呼寒风在耳边吹响。
高峰过了桐林镇砰砰直跳的心才稍微放下点来。天渐渐亮了,到辛庄集的路走了一大半,他停下来喘气休息,忽然听到身后的车上儿子发出了焦急喊声:“爹,我冷。”
高峰回过头来看了看冻得嘴唇发紫儿子,伸出手为儿子暖了暖冰凉的小手,将身上棉袄脱下来裹在儿子身上。
他安慰儿子说:“不急啊,快要到了。”
一大早高峰父子俩来到辛集,躲在偏僻一处的角落里,集市上冷冷清清,空空荡荡没几个人,只有几家起早做买卖的生意人,虽然早早的到来并没急着摆出货摊。高峰怕儿子冻坏了身体,拉着他一圈一圈的跑动。
他们来到一家水饺摊位前,儿子双眼直盯着狼吞虎咽吃饺子的顾客,又看了看摊主拿着笊篱在大锅里的沸水中翻动水饺,仰起脸,说:“爹,我饿了。”
高峰明白了儿子的意思,可自己身上分文全无,心里难免一阵酸楚,觉很不是滋味,俯下身小声说:“好好听话,等一会卖了水泵,爹也给你买一碗。”
高峰拉着儿子离开,窝在车架下,以便抵挡吹来的寒风,满怀期待的等着买主的到来。
集市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还是无人问津。
凛冽寒风夹杂着雪花,父子俩眼望着过往的人群。
“这是谁的水泵?”
“我的。”高峰打起精神,推开怀中的儿子,站起身喝出几口气暖手,搓了搓手。
高峰抬起眼睛愣住了,前来问话的不是买主而是派出所的民警。他们其中的两个人围着车上的水泵转来转去的看,只见泵身上赫然地写着“大庄园大队”五个字,字体工整清晰可见,立刻引起了民警们的怀疑。
“这不涝不旱天的买什么水泵?”
“没钱了,换几个钱。”高峰心里不免有些心虚。
“这个水泵到底从哪里来的?”
“队里分给我的,我想转个手卖出去。”
“胡说八道,当今物资匮乏各处都买不到水泵,队里会把水泵
分给你个人?分明就是偷来的,马上跟我们到派出所走一趟。”
派出所的一群民警,连推带搡把他团团围住,擒住他双臂绕在身后,两只手腕拷上了手铐。
儿子身为一个小孩子,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严肃的场面,人受到了极度惊吓,于是“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两个民警左右挟持高峰从一个大门走进来,后头的一些民警拉着一辆地排车,连同小孩和水泵一起带入了乡政府办公大院。
高峰戴着手铐走进派出所的办公室。
“赶快说这个水泵是怎么来的,你要老实交代。”
“说说,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