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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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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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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计划在幼小的心灵中形成。

    黄岭小学出现了大字报,带有宣传和鼓动内容的是辛新写的。字迹清楚,笔划流畅,并且签名留姓。满篇都是错别字的大字报出自谷长汉老师的手笔,他写得大字板攻击性极强,矛头直指校长和各位老师的要害处。还有一些大字报出自红小兵的手,歪歪扭扭的字体和幼稚的语言,体现出没有抹杀的童真。有几张大字报是刘喜写的,通篇都是诽谤和谣言,还特意在谷长汉名字上打个×,说他调戏女学生。

    在正常的社会背景下,像刘喜这么大的男孩子,还辨不清调戏女学生是咋回事。其实,“调戏”这两个字,是刘喜从其他老师那里听来的。挨批斗的老师不但对谷老师产生怨恨,也不满意给他们写大字报的学生,怨气无法发泄,便杜撰出一些流言蜚语。刘喜终归是个孩子,对这些事认了真,他不但用大字报的方式写出来,还预谋让马金玲接近谷老师。

    谷老师忙于革命运动,经常在学校留宿。当过班干部的学生都是红小兵骨干,他们和谷老师共商革命大计,收集和分析每一位老师的言行,以大字报的形式公布于众,进行批判和斗争。他们还要排练节目,跳忠字舞,歌唱颂扬伟大领袖**的革命歌曲。

    谷老师把《**语录》编成顺口溜,让学生们说唱,原以为这是伟大的创举,到上级请功。而此时,有专业人士给《**语录》谱了曲,谷老师的创意等于小巫见大巫,没有受到重视。

    马金玲不愿在学校久留,学生放学,她就背着书包回家。谷老师找她谈话,她说回家给父亲和弟弟做饭。

    女孩子失去母亲,又过早地担起家务,按理说谷老师应该同情。但谷老师以革命大业为重,一切私心杂念都已经剔除,同情心是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产物,在他身上荡然无存。他以革命利益高于个人利益,阶级斗争重于做饭为说辞,对马金玲进行批评教育,态度很严厉,马金玲哭了好多次。

    但马金玲仍然放学就走,新的理由是道远,自己不敢回家。这让刘喜抓到机会,当着谷老师的面儿充积极,笑嘻嘻地对马金玲说:“道远不要紧,我和小石头等你,我们在校外玩儿,你可以放心地和谷老师搞运动,完事咱们一起回家。”马金玲明知刘喜搞阴谋诡计,但她没有驳斥,她知道刘喜不可能等她一起回家,便让弟弟马成林来接。

    看到马成林来学校,刘喜想把他欺负走。仔细一琢磨,他又改变主意,觉得不让马成林来接,不利于实施他的计谋。刘喜对马成林怪笑两声后,蹦蹦跳跳地离开学校。走到半路,追上乔红霞,他不愿和小富农一起进村,便调头拐入岔道。

    岔道通往谷老师住的那个村,刘喜撒开腿往村里跑,到村口,他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大字报。

    这张大字报原来贴在校园里,被人撕下后扔在地上,刘喜舍不得,把它捡起藏进书包,寻找机会送到谷老师的家。刘喜把大字报挂在谷老师家的障子上,小声叨咕:“这个地方很显眼,谷老师的老婆一定能看到。”

    大字报上全是谷长汉调戏女学生的谣言,刘喜又用钢笔加进马金玲的名字,还注明马金玲住在刘屯。

    刘喜回到刘屯时,天已经麻黑,马金玲也和弟弟一起往家走。刘喜故意走到二人前面,回过头瞅着马金玲嘻嘻笑,然后甩着书包进了家。

    他等待好消息,却等得谷长汉领着学生进了村,和谷长汉同时进村的还有辛新,辛新是高中的红卫兵代表。

    段名辉和押守罪犯的红卫兵同行,下了马车后直奔批斗会现场。他对会场的布置很满意,笑着看了看紧随身边的满天红,算是对她所做工作的赞赏。段名辉坐在会场的左边,阳光照在他的脑门儿上,他用手遮阳,满天红献上一顶大草帽。

    满天红站在台前,厉声喝喊:“把现行反革命分子押上来!”

    这两名罪犯是刘笑愚和柳少石,来刘屯之前已经在学校和公社批斗过,胳膊被捆着,受过伤,两条腿好象不能支撑走路。他俩被八名强壮的红卫兵拖到台上,喝令跪下。

    刘笑愚的膝盖还能着地,柳少石则瘫坐。满天红高声再喝:“柳少石跪下!”柳少石没有跪,他像一瘫堆不起来的烂泥,完全失去用膝盖骨支撑身体的能力。

    段名辉用草帽煽风,还是觉得热,脸上往下流汗。他把草帽斜举着,挡着照在脸上的强光,另只手用手绢擦汗,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不跪就让他趴着,别浪费时间,批斗开始。”

    押解柳少石的红卫兵在他后背猛踢一脚,柳少石一个前趴,另一名红卫兵用手提着他的头发,让柳少石面对家乡父老。

    口号声震天动地,陪绑的四类和牛鬼蛇神用尽全力往下低头,一些人的腿随着口号声颤抖。

    原打算让来自高中的红卫兵做首席发言,辛新临时改变主意,由满天红宣读早已拟好的发言稿:

    “神州大地刮春风,全国上下红彤彤,革命形势一派大好,越来越好!无产阶级扬眉吐气,地主阶级胆战心惊,社会主义蓬勃向上,帝国主义末日来临,历史车轮滚滚前进,伟大领袖万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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