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金指着门外老黑做好的秫秸方框,对刘笑言说:“看见没?你在这些东西上写字,刘辉和红卫兵叫你咋写你就咋写。”
刘笑言停止踏步,一只手向前伸,流着口水瞅着吴有金。
吴有金喝斥他:“别站着,快去行动!”
刘笑言又伸出一只手,显得更呆痴。
吴有金心里有些烦:“你这个疯子,让你写几个字就这样费劲,不然我让别人写,你还去地里铲草。”
刘笑言说着疯话:“红旗飘飘田地红,红卫兵是龙我是虫,革命标语让我写,没有笔墨两手空。”
;吴有金瞪他一眼,不耐烦地说:“缺东西找刘辉,别在我这瞎磨蹭!”
刘笑言出了小队的房门,小声叨咕:“打倒美帝打倒苏修,打倒台湾反动派,打倒破鞋匠,打倒小偷,打倒刘有权,打倒刘晓明,乔瞎子烂眼睛,杨敬祖挨枪崩,刘辉、吴有金大坏蛋,刘笑言支持红卫兵……”
社员们知道刘笑言疯病发作,没有人搭理他。但是,刘笑言圆满地完成了吴有金交给他的革命任务。标语笔迹苍劲,给阶级斗争增添了动力,也真切地表达出革命者对伟大领袖**的赤胆忠心。
老黑做标语框挣了六天的工分儿,刘笑言没受到老黑那样的待遇,算义务工。原因是写字不用费力气,挣工分儿是地主资产阶级的剥削行为。
红卫兵宣传队不但忠字舞跳得好,破四旧也有成绩,驻扎在其他队的红卫兵纷纷到刘屯学习取经。段名辉下令,把刘屯做为文化大革命的根据地,他也时常光顾这里。
马向东在刘辉的正确领导下,革命突击队迅速壮大,有些青年看到搞革命比搞生产轻松,自愿不自愿地向马向东靠拢。马向东的突击队不但把刘屯搞得轰轰烈烈,也把烈火烧到东大岗子。
吴有金和刘奇都为队里的生产发愁,觉得照这样闹轰下去,地里的草一定压过庄稼。心急火燎,谁也想不出好对策。
村民们都有小算盘:在地里锄草闷一身臭汗,工分儿还不如闲人挣得多,一天两天认吃亏,时间一长谁都有想法,马向前的怒气最大:“嘿老妈刘辉算个什么东西?像个疯狗似的,东窜西跳把刘屯搞得乌烟瘴气。他和红卫兵不一样,那些孩崽子怎闹咱不管,人家不挣工分儿,在队里吃饭还打欠条。嘿、嘿也好,明天我也不下地,也领人干革命,地荒了活该,吃不上饭活该,挨饿的又不是我一个人,饿急了我还去偷粮,反正不能让我妈饿死。”
好心人劝马向前不要这样说,因为到处都是刘辉的耳目。马向前把眼一瞪:“说怎地?嘿、嘿也好,他们看我不顺眼就让我游街,我看戴高帽比铲大地舒坦。”
马向前虽然这样说,但他照样领人下地干活。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排练,刘屯的男女老幼都学会跳忠字舞,孬老爷和刘氏跳得差一些,跟不上节奏,刘辉派英子和方枝花教他们。
方枝花和方梅是本家,只是辈份太远,虽是同村,却不是很熟悉。方枝花腰身轻盈,忠字舞跳得好,被刚从部队复员的小囤子相中,订了亲。
起初方枝花追的是刘占伍。
刘占伍在部队加入党组织,当过班长,长得也比小囤子帅气。可退伍不久,被调到公社帮忙,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方枝花,她才把目标转向小囤子。方枝花常往刘屯跑,忠字舞跳晚了,她就住在孬老爷家。开始,孬老爷不同意这门亲事,觉得好跳舞的姑娘比大儿媳妇轻浮,但方枝花缠住了小囤子,他也只好点头。孬老爷这样讲:“现时下来说,老吴说吃咱就吃,小肚子吃得嘚嘞嘚嘞的。刘辉让跳咱就跳,跳得两条腿一飞一飞的。养个小肥猪,长到一百二,还能再长点儿,上秋卖俩钱儿,给小囤子娶完媳妇还能剩三元儿两元儿的。刘仓那几个小尕没穿的,添不了一件儿半件儿的。老儿子成家,大事完毕,全家都乐得屁颠屁颠的。”
跳忠字舞的过程中,何英子脱颖而出。她脸蛋细嫩,两腿修长,扭动起腰身,让人看了入迷,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常把胡思乱想的男人弄得神魂颠倒。何英子不但忠字舞跳得好,唱歌也动听。特别是独唱,刘屯所有女人和红卫兵宣传队员没有一个能比上她。因此,这个没有文化的乡村姑娘,被学过ABCD的红卫兵首领段名辉看中,并单独找她谈了几次话。
伟大的文化大革命给了何英子展示才华的机会,这段时间也是她最惬意的日子。何英子白天唱歌,晚上跳舞,她不但自己跳,还是中老年社员的指导老师,工分儿当然不少挣。
现在,何家五口人中已有三个半劳力,如果赶上好年景,这家的日子应该不错。何荣普夫妻有打算,积攒点儿钱,早些给儿子成个家,了却多年来的心愿。儿子长大了,说不定哪天有媒人上门,不能穿得破破烂烂。
肖艳华又不愿屈着女儿,如花的年龄,如花的模样,当母亲的要给女儿做件花衣裳。她在家做针线,正忙着穿针,马文推门进屋,没等肖艳华反应过来,就被马文摁倒在炕沿上。
肖艳华在惊恐中挣扎,哀求马文:“求求你三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