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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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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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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体格壮,嘴也不让人,她说:“当烈属得有证,自封的不顶用。”

        “我不是自封,连刘辉都承认。”

        “刘辉算个屁,村里没一个人说他好。”

        “你住口!”羊羔子认定自己是烈属,在老婆面前要比以前硬气,喝斥的声音也比以前高:“刘辉是咱刘屯的革命领头人,是无产阶级的革命干部,不许你这样说他!”

        羊羔子媳妇还是不认可羊羔子是烈属,也没把刘辉放在眼里,她表现得也很强硬:“我说他咋地,那小子没干过好事,你别把他当成祖师爷。”

        女人的气话激怒了羊羔子,他把夫妻间的斗气上升到阶级斗争,指着老婆的鼻子大声吼:“你这是对革命干部的污蔑,是阶级斗争新动向,有能耐你再说一遍,我就去汇报刘辉。把你抓起来游街,你可别怨我不讲情面!”

        羊羔子媳妇开始是和丈夫说闲话,说着说着认了真,被羊羔子一激,她委屈地掉了泪,哭着说:“你去汇报吧,让刘辉把我抓起来游街让大家看,总得给我安个罪名吧,说我养汉才好呢,看你这个王八当得多光荣!”

        瞎爬子听小两口越斗嘴越离谱,急忙劝解:“你两个不吵好不好,都是犟一些没用的,这日子刚顺当,又出个刘辉来搅和,又是抓人又是游街的,这不是吃饱撑得吗!不是我向着媳妇说话,咱也别把刘辉看得太重,他也是刘屯人,又不是什么大官儿,他说烈属就烈属?他有那么大的本事,那他家早是烈属了,轮不到咱头上。”

        羊羔子和母亲相依为命,知道母亲活得艰难,娶了媳妇后,对母亲更显得孝敬。家里房子小,把宽敞的南炕让给母亲,他和媳妇挤在狭窄的北炕里。媳妇不愿意,羊羔子这样告诉她:“要不是我妈,我早就变狼粪了,有我妈才有我,有我才有你,这个关系你得整明白。我妈眼神不好,南炕能进来日头爷儿,她见到光就是见到希望,就等于见到我爹。你见不见光没有用,我爹回来又不和你睡觉,你呆在北炕就不错了。”

        但是,羊羔子有一点对母亲的限制非常严,就是不许孙广斌来他家。他向媳妇交待:“咱刘屯的孙光棍子是个大流氓,不许他在咱家门前过。”他媳妇觉得羊羔子说出这样的话很可笑,可羊羔子把这个事看得很重,强调说:“你知道不?我妈是烈属。如果孙广斌老往咱家跑,会影响烈属形象,咱们看住他,这是政治责任。”

        羊羔子自封烈属也有几年了,但一直未得到村里人的认可,特别是刘占山、马文,常拿这个话题取笑,老黑仍然欺负他。

        正当羊羔子对烈属的身份失去信心时,刘辉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刘辉对他说:“只要你积极投身到文化大革命中去,才称得上真正的刘永烈,你就是烈属。你要继承先烈遗志,加入文革工作组,把刘屯的阶级斗争扩大到每一个角落,狠挖、深挖阶级敌人,批倒批臭牛鬼蛇神,连搞迷信、搞破鞋的人都不能放过。”

    羊羔子喜好热闹,愿意看打架斗殴,更喜欢把人抓起来批斗。他觉得:“一个大活人被绑到台上,让他低头就低头,让他并腿就并腿,比木偶还好玩儿。看他不顺眼还可以打他的嘴巴子,怕手疼就踢他屁股,真有意思。”不过羊羔子不赞成马文兄弟的做法,觉得这两人太狠毒。他这样认为:“被斗的人也不反抗你,打几下练练手脚也就算了,没必要往死里整。”后来羊羔子本着这样一个原则,再斗争坏人时,他一概用脚踢,而且选择坏人的屁股蛋儿。羊羔子观察这样做的效果,觉得不错,坏人被踢后和被打后都表现得同样驯服。

    刘辉告诉羊羔子:“这次文化大革命运动和以前的运动不一样,不但要斗争现有的四类,还要深挖隐藏的四类,什么右派分子、阶级异己、牛鬼蛇神、封建迷信分子、三开分子、臭老九、小黑五类等等,还有那些会写会算的,说过怪话错话的,这些人都在打倒之列。打倒的人越多,我们的成绩就越大,越证明你是烈属。如果赢得胡副社长的信任,给你写份材料交给县民政局,说不定还能领到烈属的抚恤金。以后谁再叫你羊羔子,你就可以批斗他。”

    羊羔子看得明白,要想得到胡永泉的赏识,首先要得到刘辉的信任,听刘辉的话,照刘辉的指示办事,刘辉指到哪,他就得打到哪。可羊羔子觉得刘辉这个人的品质太差,他除了搞运动时红火几天以外,平常都没人搭理他。如果像条狗似的听他调遣,他让叫就叫,他让咬人就咬人,有失刘永烈的声望。但不这样做就无法讨好胡永泉,就很难变成真正的烈属。羊羔子在错综复杂的矛盾中理出一个头绪,认为还是和刘辉一起干有前途。他在心里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以小失大。评书上讲过,古代韩信受胯下之辱,后来当个大官儿。如今我刘永烈就是管刘辉叫爹也不为过,等我当大官儿的那一天,我让刘辉和胡永泉都管我叫爷爷!”

    想到有人管他叫爷爷,羊羔子开始激动:“到时候村里人对我肃然起敬,准有几个四楞脑袋不服气,特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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