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牛是向春主张杀的,说它是耕牛,恐怕把向春连进去,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弟弟我的侄儿,可别让他戴上反革命的帽子。”
马向勇脸上露出笑,他说:“老叔你真是多虑,这和向春没关系。他是贫农,又是队长,有权申请杀牛,何况是一头伤牛。咱们说小黄牛伤得多重都可以,说它只剩下一口气,不杀也得死。而且上级也审批下来,不会连上向春。
马荣不怕把事情搞大,却怕见上级领导,他说:“谁愿检举谁就去,我不见胡永泉那个王八蛋。”
马向勇提出让马向东去检举,马向东也打怵,被马荣骂了几句,他才硬着头皮去了公社,到治保组向胡永泉检举了何大壮砍杀耕牛的事件。
别看马向东认不了几个字,瞎编话不外行,把何大壮砍耕牛的过程描述得有声有色。
经过十几年的风风雨雨,胡永泉总认为自己在兢兢业业地工作,人没少得罪,却得不到提拔,到头来还是个治保组长。后来,老搭档“墨水瓶”没逃过四清,胡永泉费了很大周折才摆脱与他的干系。但胡永泉对治保工作仍然有着极高的热情,听完马向东的检举后,立刻让刘辉到畜牧组调取了杀牛的申请。
刘辉给刘屯一些人升完成份后,被胡永泉打发回朱家湾老家,又改成朱家的姓氏。他在上边游荡惯了,不愿在队里干活,挣的工分儿连母子俩的口粮钱都不够,便产生搬回刘屯的想法。他母亲还特意回去一趟,没人搭理这个茬,刘辉的家没搬成。四清时,刘辉又被胡永泉借调到治保组,由于有后续工作要做,把他留到至今。
刘辉拿给胡永泉的申请就是刘昭义写的那张纸条,字不多,非常潦草。但胡永泉审查的很细致,最后把目光落在“伤势极重”上,并且在四个字上画了圈儿。他指示刘辉:“你去办这个案子,从我画的这个圆圈儿做为切入点,一定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记住我们的原则,对坏人绝不能手软。”刘辉领命要走,被胡永泉叫住,告诉他:“现在的人不象以前那样好摆弄,你一个人做这项工作有困难,得找个同志配合你。”
刘辉当即表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克服困难,完成任务!保证把何大壮父子都抓来!”胡永泉笑着摇头:“这样吧,你先到黄岭大队,让兰正协助你。他们大队的人,还是他们自己抓,这样会好一些。”
刘辉找到兰正,说明两个意图,一个是调查伤牛事件,抓走何大壮父子。另一个是他附加上去的,让兰正给他在刘屯落上户口。兰正想了想说:“落户的事好说,只要刘屯超过半数的人同意,我就能给你办。至于抓何大壮,咱们应该慎重。我是书记,做事要讲究政策,政策和策略是我们的生命嘛!”
兰正没把杀牛的事放在心上,认为一头草牛,早杀晚杀都是杀,让畜牧组审批也就是走个过程,胡永泉没必要小题大做。但他也想到:“没有人越级向上举报,胡永泉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一定是刘屯有人想借机整出点乱子来,他们从中捞到好处。”兰正思考后对刘辉说:“马上就要春耕,我得下到基层去,同时还要大搞农田水利建设,挖沟渠,把黄岭水库的水顺出去。还要在刘屯搞试点,把电办过来,涉及到砍树立电线杆子,等等等等,唉!这些事都赶到一块儿了,忙得脚打后脑勺。但不管怎样,你的事是政治大事,别的事都可以往后搁。我抽不开身,给你派个政治觉悟高的助手,他是新提拔的大队长孔家顺,这个干部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
刘辉会面了孔家顺
别看孔家顺年轻,做事却非常老练。他说话慢,行动果断迅速,当兰正把他介绍给刘辉时,刘辉偷着吸了一口凉气:“面前这个人高大英俊,表情深沉莫测,和他在一起,根本显不出我。”
孔家顺问刘辉:“治保组是什么方针?”
刘辉说:“两种做法,一是先调查,后抓人。二是先抓人,后调查。”
“你主张哪种做法?”
“先抓人!”
孔家顺两手拄着桌子,由于个头高,身子前倾。他的目光没离刘辉,看得刘辉直想躲。
孔家顺说:“这个嘛,就按你说的去做。”说完,就要和刘辉去刘屯。刘辉急忙说:“你等一等,我得拿着绳子,没有小绳,拿什么捆人?”
刘辉和孔家顺在何家扑了空,何大壮不知去向。
刘辉把何荣普押到小队部,让吴有金把刘仁算账的小屋让出来,做为临时审讯室。
何荣普有过挨斗的经验,对弯腰低头习以为常,刘辉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把砍牛的过错全部揽到自己头上。只是问到他儿子去了哪时,他只有三个字:
“不知道。”
刘辉闹腾一天,没问出一点儿有用的东西,便恼羞成怒,想把何荣普带到公社去专政,被孔家顺制止。
孔家顺慢吞吞地说:“这个何荣普不是主犯,抓走他,就会打草惊蛇,是不是?让砍牛的何大壮逍遥法外。不如先把他放回去,我们一边蹲守,一边搞调查,把砍牛的来龙去脉弄清楚,避免工作失误,对不对?”
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