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秀华根本不会来他家,这是刘大白话故意给他们拴对儿。要知道来他家偷情的是肖艳华,说什么也不会回来堵。
马向东对着刘占山的家门大声叫骂:“不是人揍的刘大白话,你他妈等着,我马向东和你没完。”
马文也把刘占山恨得咬牙切齿,但在此时,他只有认吃亏。
刘占山笑着回了家,但他还是不解恨,他认为马家把他害得太苦了,这种仇恨,不是一件两件事就能摆平的。他也知道会伤害到何家人,但是顾不了太多,既然肖艳华愿意让马文摆弄,让她丢丢丑也不算过分。
肖艳华出事的第二天,马向东在村头碰到何大壮,劈头就问:“你妈在外面搞破鞋,你知道不知道?”何大壮也听到马家闹事的风声,也揣测到这件不光彩的事和自己的母亲有关,但他想不到马向东会来找茬。
何大壮从记事那天起,就在屈辱中挣扎,他痛恨母亲做了不光彩的事,又享受着温暖的母爱。父母忍饥挨饿,省下嘴里的粮食给他吃,把上学的机会给了他。姐姐英子一天学也没上,也没一点儿怨言。姐姐认为弟弟是家里的顶梁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何大壮没考上中学,确切说是他没有心思去考。父母遭人欺辱,让他失去了求学的信心,他要到队里挣工分儿,给家庭添一些收入,也让父亲感到有了帮手。
他恨马文、恨马荣、恨吴有金,是他们给了他太多的灾难,太多的耻辱。他要杀掉他们,但他现在还不能,他还小,不是他们的对手。他选择了忍耐,这样的忍耐是仇恨的集聚,比发泄还要可怕。
马向东骂他,何大壮装做没听见,低着头往家走。马向东追上去,拽住他的脖领,恶狠狠地喝斥:“小王八崽子,你妈在外面偷男人,你回去管管那个骚妖精。”马向东骂完想离开,何大壮给他一个大耳光。何大壮还想打,被赶过来的马向伟抱住身子。马向东返回身,把何大壮一顿胖揍。打完对他说:“小王八崽子,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再不老实,连你家的老王八一起打。”
何大壮回家取镰刀,想去找马向东拼命,看见小黄牛拱他家的柴禾垛,何大壮举刀砍在小黄牛的后胯上。
小黄牛伤的并不重,将养几天就能痊愈,但是,马向春觉得养个伤牛不划算,便产生杀掉分肉的想法,和社员一说,全体同意。但杀牛要经上级主管部门批准,还必须有充分理由。
马向春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刘昭义,明确交待:“一定选好词儿,字也要好看,如果大队同意,畜牧组批准,就不追究你的失职,如果不批,扣你半年工分儿。”
刘昭义没把扣工分儿的事放在心上,少弹几下琵琶琴,草草写上几句:“东大岗子小队的牛被人误伤,且伤势极重,已经失去为广大革命群众服务的价值,经全体社员讨论,贫下中农核准,队长同意,申请把它杀掉,让它为革命再做一次贡献。”
这个申请交到大队,兰正又把它送到公社畜牧组,畜牧组侧重“伤势极重”,批准了申请。小黄牛被杀,社员们都分到了牛肉,刘昭义也没扣工分儿。少了一头牛,还少操一份心,刘昭义觉得挺不错。
当东大岗子的社员高高兴兴地把牛肉消化掉,把本不起眼儿的小黄牛忘掉后,小黄牛事件却在刘屯引起轩然大波,
马荣和马向东坚决要把砍牛的事件查清楚。他们的理由是:小黄牛是集体财产,集体财产也是国家财产,国家财产就不分你队我队,爱护国家财产人人有责。有人明目张胆地破坏国家财产,我们无产阶级就不能看着不管。马荣找到吴有金,请求他带领全村贫下中农对何荣普进行讨伐。吴有金为闺女的事发愁,没心思管这些没用的乱事,并且告诉吴殿发:“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再捅乱子就滚出这个家!”
没有吴有金支持,马荣没有底气,但他不甘心这样不了了之。和马向东去了东大岗子小队。
马荣骂马向春:“你这个鳖犊子,光想到吃牛肉,忘了你二叔的仇!何荣普指使儿子砍了你队的牛,你一个屁都没挤出来,妈啦巴,你这个队长白当了,叫失他妈的职!”
马向春在队里整理牲口套,忙向叔叔解释:“一个草牛,还是牤子,养着就是为了吃肉,砍了就砍了吧,也让社员解解馋。今年涝得重,过大年都没吃上荤腥。”
“妈啦巴!”马荣气得直跺脚:“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一点儿他妈的什么也没有,这是政治的事,不能讲究吃,里外你都分不清!叫刘强砍了脑门子,这么大的仇你也忘掉,还跟人家混得挺不错,你说说你,还是人揍的吗?”
马向春一脸苦笑,他说:“老叔,这个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谁也没把谁怎么样,他一家子服了软,认了错,我不想没完没了。”
“你!”马荣大声吼:“和你这个鳖犊子真没辙,你头上的疤瘌就算白落了,妈啦巴,你就看着你二叔白叫人整死吧!”
马向春放下手里的活,找个长条凳让马荣坐下,他说:“老叔,我也想劝劝你,这么些年,你在刘屯没少树敌,依我看有点犯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