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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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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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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的后果也不一样。”

    孙广斌确实在思考,但他不是思考站到什么立场,而是思考今天为啥这样倒霉:“刮了这么大的风,虽然没掫掉房顶,也把土炕抽得冰凉,躺上去拔肚子。想去瞎爬子家找点好事,碰了一鼻子灰,还他妈让马荣堵在屋里,偏偏光着膀子,他说你搞破鞋,你还说不清楚,哪天还得让他收拾一痛。又遇到这两个鳖小子,看那德行,哪有一个是人揍的!无中生有,故意整人,还得把别人拉进去。”

    候胜翻着厚厚的外调资料,提示孙广斌:“看到没,这些都是刘宏达的,我们已经掌握了第一手资料,只需你做个证明。”

    孙广斌瞄准了炕上的烟笸箩,从里面摸出一条报纸卷上蛤蟆烟,又从柱子上拽下火绳往上点。他平时不吸烟,纸烟卷得松散,点不着,便小声嘟囔:“柳红伟种的什么破烟,这么要火。”

    看到孙广斌故意拖延时间,鲁卫军急得想发作。

    按计划,只要孙广斌证明刘宏达当过保长,摁个手印,他俩就可以胜利回师,圆满地向吕希元交差,最迟明天也可以搂上老婆。虽然韩青叶在新婚之前让吕希元睡过,但接近而立之年的鲁卫军并没嫌弃这个十七岁的妻子,仍然享受在蜜月的快乐之中。

    在鲁卫军外调之前,吕希元帮他筹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并以证婚人的身份做了一个简短的讲话,要求他俩做一对革命夫妻,团结在领导周围,听从组织调遣,把两人的一切包括爱情都献给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婚礼当天,鲁卫军就出来外调了,他知道吕希元不会离开,晚上还要搂着韩青叶睡觉。列车和铁轨的撞击声敲打着酸楚的心,慢慢地把他敲打得麻木,他想到的是农村新玉米做成的大饼子,酸甜可口;想到的是弄到刘宏达历史材料时的快感;想到的是向吕希元交差时,书记给出的笑容;想到的是把刘宏达搞成反革命,受到吕书记表扬和鼓励时的幸福。他仍然想着韩青叶,希望早时结束这次外调,早回一天,妻子就早一天从吕希元手中回到他的怀抱。

    鲁卫军问:“孙广斌,刘宏达把你从日本人手里整出来,这是事实吧?”

    孙广斌觉得奇怪:“他们从哪知道这些事,莫非吴有金告诉了他们?吴有金这几年和刘强做上了冤家,但他不至于干出这种栽赃陷害的事,这个老山东棒子还没阴损到这一步。”

    他反问:“你们听谁说的?”

    候胜觉得有了突破口,他说:“你不用问听谁说的,所有的材料都在这。刘宏达能把你从日本人手里弄出来,就说明这个人本事不小,说不定是个大汉奸,也可能是日本特务,什么会长,最起码也是个保长。”

    孙广斌知道刘宏达冤枉,也知道无法讲清那段历史,他已经看清这两人的真面目:他们把坑害别人当做工作,以迎合领导为神圣职责,用虚假的革命泯灭良知,把打击无辜当做乐趣!孙广斌愤怒了,高声质问:“你们希望刘宏达不救我,愿意看到一个中国人死到日本人手里吗?他还有个不到三个月的孩子。”

    鲁卫军的态度也变得强硬:“孙广斌,你不用发火,俺不管你死不死,也不管你的孩子几个月。俺们是调查刘宏达。他勾结日本人是事实,他当了保长是事实,你是当事人也是事实,你不配合我们调查,你就过不了关!”

    孙广斌说:“我配合你们,我把事实都向你们说清楚,你们记吧!刘宏达当时只是个教书先生,会几句日语,他救我,是冒着生命危险的,虽然救了我一个人,也救了我的孩子,救命之恩,永世不忘!”

    候胜赶忙制止:“别说了,别说了!什么救命之恩,全是封、资、修的腐朽观念!我们是无产阶级,讲的是阶级斗争,讲的是忠诚领导,讲的是革命情谊。他是阶级敌人,把你从日本人手里整出来也是害你,只是你还没认识到这一点。”

    孙广斌盯住候胜,看得侯胜直发毛。奸诈的候胜在老实的农民面前露出心虚,他低下头,斜着眼示意鲁卫军问话。

    没等鲁卫军开口,孙广斌大声说:“你让我说我说,不让说我也说,既然让我来了,我就把事情说清楚。刘宏达没勾结日本人,也没当过保长,更不是阶级敌人。我的话就这些,再逼问也是这些。”孙广斌的目光没离候胜,又说:“你们记呀!不愿记就拉倒,我没时间陪着你们,家里的狗崽子该饿了,我得先去伺候它。”

    孙广斌没养狗,这是借口。

    候胜拿出他的撒手锏,把厚厚的材料往桌子上一摔,声色俱厉:“孙广斌,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些东西都是你儿子提供的。说刘宏达勾结日本人,说刘宏达是保长,不是我们凭空捏造,而是你儿子说的!”

    不知是急是气,孙广斌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的脚站不稳,手哆嗦,呼吸短促。想用力说话,声音却很小:“把我儿子提供的材料让我看看,倒底是他说的,还是你们自己瞎写的?”

    候胜了解到孙广斌不识字,不怕他看,让鲁卫军把全部材料捧到他面前。孙广斌拿出几页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鲜红的手印。虽然不知哪个手印是孙胜才摁的,但他不能原谅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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