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无限感慨,经过沉思,他意味深长说:“小兰还年轻,你不用操心嫁不出去。她的一些事我都知道,不见得是孩子的过错。”兰正加重语气:“不见得是孩子的过错啊!怎么说呢,很难解释清楚,让你从思想上拐过弯,也是很难办到的,我这当书记的还不能支持你那样做啊!但是有一点,念书不是小兰的错。说句不见外的话,还是拿我大儿子做比方。大学快毕业了,听说要留到省城,虽然说缩小城乡差别,大城市就是和咱这不一样,人家点的灯不冒黑烟,比咱这提灯亮多了。要说我儿子考高中时,也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是我给做的主。你该了解我,在大事上最能拿准主意,别看一些人在背后叫我后松,那是他们没眼光,包括我儿子上大学,我哪步也没走错。”可能是兰正和王淑芬在一个村子长大的缘故,兰正托出老底后怕王淑芬笑话,向表情淡然的王淑芬瞥一眼,继续讲着心里话:“不是我思想落后,我是和别人比。当时,学校号召学生回乡搞建设,他们学校的领导怎么不以身作则?高干的孩子咱不说了,可以直接升到北京,为什么还要保送一些学生?听我儿子说,保送的都是干部子女。咱是基层干部,不图那些优待,我让我儿子往上考,一下子就考中了。以后住进省城,和那些城里干部差不了哪去,我还兴许到城里享两天福呢。”兰正说得兴奋,忘了不该对自己的下属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他笑着看吴有金,吴有金苦着脸,但听得很认真,露出悔恨的样子。兰正急忙扭转话题:“要说刘志和刘笑愚那些人照常上学,是他们赶上点子。跟耍钱一样,碰上点子,再臭的牌也能和。挨了几年饿,咱贫下中农的子女不喜得上学,才让他们钻了空子,以后这种事不能再有了。你家殿才不该退学,依我说还是继续念。学校这块阵地,无产阶级不去占领,资产阶级就必然占领,我们在刘屯办小学,就是要占领这块阵地,要让贫下中农的孩子都上学!”怕吴有金想不通,兰正特意嘱咐:“让刘强领着去办这件事,你这当队长的不能使绊儿,以国家和人民利益为重,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说句到家的话,让刘强领着建学校对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他那个笑嘻嘻的弟弟,已经在黄岭上学了。”
还不到开学,生产队场院成了孩子们的练武场。碾压后的麦秸堆放在场院里,孩子们在上面滚爬、打闹、练空翻。
刘氏腰间系着围裙,用小笤帚扫麦粒儿,刘喜在旁边玩儿,还拿“金箍棒”替她挑麦秸。当刘喜挑出一块空地儿时,小石头一个空翻落下来,砸在刘喜的“金箍棒”上,把棒子弹飞。
刘喜忍着手痛,笑嘻嘻地看着这个皮肤油黑的同龄孩子,用他惯用的方式来确定小石头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想:“这小子住在刘仁家,一定管刘仁叫爹,他和马向伟、马成林一起玩儿,他们是一伙。”刘喜龇了龇牙,嘻笑着做出判断:“小石头是坏人!”
在确定小石头是坏人后,刘喜又把他认真打量一遍:“这小子像个黑铁蛋,长得太结实,打一下不解决问题。”刘喜转过身,想离开小石头,又觉得不甘心:“坏小子,把我的金箍棒打飞,震得我手痛,这次放过他,以后他就敢对我逞凶,我今天必须让他尝尝和马向伟一起玩儿的滋味儿。”想到这,刘喜笑嘻嘻地接近小石头,瞅小石头没防备,突然扑上去,用嘴咬住小石头的肩膀。
小石头玩儿得正高兴,想不到刘喜咬他,而且咬住不松口。疼得皱了两次眉的小石头没有还手打,而是用同样的方法咬住刘喜。
孩子们见他俩咬在一起,都围过来看热闹。马向伟和马成林一齐喊:“小石头,加油!小石头,加油!”三胖子不是马向伟那一伙,蹲在旁边替刘喜担忧。大伙看到刘喜和小石头的嘴里出了血,都惊慌起来,赶忙去找刘氏。
刘氏钻在麦秸下面,正在认真地捡麦粒儿,被一群孩子拽起,领到打架的刘喜身边。刘氏见两人都咬出血,大声吆喝松开嘴,这两个孩子紧紧地贴在一起,谁也不松口。刘氏用手掰,无济于事,急得她在场院里嘶着嗓子喊:“李淑芝,孟慧英,你们的孩子出事了,赶快来呀!”
李淑芝比孟慧英先一步赶到,她在刘喜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两巴掌,刘喜松了口。孟慧英赶到时,两个孩子各站一边。一个笑嘻嘻,脸上变了形,一个怒眼圆睁,没有泪水。李淑芝和孟慧英看到两个孩子咬伤的是同一个部位,又看看两个孩子怪异的表情,心情都很沉重,她俩没有抱怨对方,各自领着孩子回了家。
新的学期开始,付老师被调走,给刘喜上课的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刘喜不明白,这个清秀的年轻人为啥戴副破镜子?先以为他是臭美,后来知道他离了眼镜看不清东西。
新来的老师叫陆德全,是刚毕业的师范生。陆老师幼年丧父,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培养成人。如今,母子俩住在黄岭村的两间土房里,靠陆老师的微薄工资,过着平静的生活。
陆老师把刘喜和小石头安排在一个课桌里,发现两个孩子总搞小动作,不是刘喜脸青,就是小石头鼻子肿。仔细观察,原来是刘喜撩嫌,每次争端都是由他而起。下课后,陆老师把刘喜带到办公室,让刘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