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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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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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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最后一场春雨,迎来夏日和无限生机。刘屯小队的春播全部结束,社员们可以自由地安排这段夏锄前的时间。

        春雨洗去原野上的污垢,遍地小草探出青青绿芽。满甸子的柳树丛都长出柳树狗子,一股原始的芳香醉人肺腑。

        甸子上到处都有妇女和小孩,他们忙着撸柳树狗子。现在,人们撸它并不是为了充饥,而是做猪食。

        刘屯家家养猪,初春抓来猪崽,喂到新年,如果能长到一百多斤,便做为年猪杀掉,用肥肉血肠招待亲朋好友。在当地,柳树狗子是最好的猪饲料。

        生产队里也养猪,大多是母猪,也有两头公猪陪伴,主要用于产崽,然后把断奶的猪崽分给社员。这些猪主要靠放养,让它们在甸子上找食吃。

        放猪人是老逛,把十几头猪赶到泡子边上,他找个高岗处照看。母猪用嘴拱着潮湿的泥土,翻找草根和贝壳。两头公猪站在泥水里,嘴里嚼着白沫,用獠牙向对手示威,目的是争夺猪群的统治权和延续权。

        老逛坐在草地上,从裤裆里往外摸虱子,送到嘴里用牙咬。这是他对寄生虫的严厉惩罚,也觉得在荒野里咬虱子是一种享受。

        老逛心情好,他就要告别那个阴冷的地窨子。

        一个月前,公社的拖拉机来翻地,农机手住在小队里。老逛也在小队住,到晚上,他在油灯下抓虱子。农机手拽过他的破棉裤一看,整个棉裤沾满白花花的虮子,喝足血的虱子爬满裤裆,看得年轻的农机手浑身发麻,直想呕吐。他们让吴有金把老逛撵回家,老逛说地窨子里积了水,家里没法住。正在吴有金为难之际,前来看望农机手的周云给他解了围,让农机手住在周云自己家,建议吴有金给老逛盖一间土房。

        吴有金把这件事交给了马向前,马向前把村里的青年人叫到一起,瞪着眼睛大声说:“嘿、嘿也好,给老逛盖房子是义务工,嘿也别想要工分儿,也不许耍滑藏奸,愿干你就干,不愿干滚远点儿。”他对那些不愿出义务工的青年人说:“嘿、嘿也好,你们等着,你家有事,没人帮你,就是你爹死了,也没人帮你抬。”

        马向前这种动员方式很奏效,刘屯的小青年大多数参加了帮老逛盖房子的义务劳动。

        马向前把人分成两伙,一伙由他自己领着脱坯,一伙由刘强张罗,先把东南岗子那几棵枯死的柳树砍掉,再到河滩上砍伐能做檩子的木头。

        没用几天,老逛的土房建成。

        日子好过了,老逛时常到刘吴氏的坟上看看。刘吴氏是填房,没能和丈夫并骨,这倒遂了老逛的心。他偷着到坟上给刘吴氏烧纸,并在坟前静坐,两眼呆呆的,会掉出几颗泪。

        刘占山落下成份以后,村里再没人难为老逛,他和刘吴氏的闲话也渐渐平息。特别是刘占伍当兵以后,人们对他又高看一眼,吴有金让他干起了放猪的俏活。

        离老逛不远处是生产队的牛群,放牛人是乔瞎子。不过,放牛可不是俏活,二十多头牛把他遛得满甸子跑。这些牛有一部分是耕牛,大部分是农场淘汰下来的黄牛,也有少部分是花牛。花牛都是奶牛犊,因为是公牛,没有生存价值。但这些牛很幸运,被刘屯用草换来,否则一生下就被处死。农场从刘屯拉走很多草,没给钱,就用这些牛顶替。牛群旁还有一匹马,膘肥体壮,鬃毛光滑,它就是“漏风眼”输在刘强手里的那匹枣红马。“漏风眼”说话算数,把它送给了刘屯,也不是白给,换了刘屯四车草。枣红马烈性不改,刘屯的车老板儿都不愿使唤它,吴有金让乔瞎子先牵着,和牛群在一起放养。

        草甸子已经返青,栓在树桩上的枣红马低头吃草,用尾巴抽打叮在身上的瞎虻,悠闲自在。

        牛群旁还跟着几个孩子,有刘喜和三胖子,还有马向伟,他们跟在牛后面用夹子打鸟。

        有一种小鸟羽毛艳丽,尾巴偏长,它们专门跟在牛后面,捡食牛吃过草后暴露出来的草籽,也吃飞落在牛身上的小虫,刘屯人称它跟牛尾子。

        刘喜不愿和马向伟一起玩儿,故意借给三胖子两把鸟夹,拉拢他,孤立马向伟。

        逃学的事最终暴露,刘喜被哥哥踢了两个腚根脚,交了学杂费又到学校上课。马向勇在人们的劝说下,也同意让马金玲上学。马金玲再也不给刘喜抄试题,刘喜的成绩明显下降。李淑芝原打算等刘屯办小学后让他回本村上学,由于兰正做事总是雷声大雨点儿小,看来在刘屯办学的事又没了指望。李淑芝另作安排,对刘强说:“小喜子先跟着混吧,等期末考试看,如果能及格,就让他跟着念,不及格就让他蹲级。”

        刘喜的班主任仍然是谷长汉,刘喜仍然呆在最后一排淘气。谷老师让马金玲和他坐在一起,这又给刘喜带来方便,可以毫不费力地把马金玲的答案抄在自己的卷子上,不明白的地方就照猫画虎。谷老师审卷子也不认真,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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