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希元所在掘进队的支部书记叫粟满,三十岁,和吕希元同龄,比吕希元壮实,人也帅气。粟满参加过解放战争,负过伤,治愈后没归队,由组织分配,安排到清河煤矿。他不善言语,心肠很热,见覃水莲秀气可爱,又有文化,通过老婆的关系把她安排到矿卫生所。
对于粟满恩赐般的帮助,吕希元并没有真心感动,而是拿出看家本领,双膝跪地,给支部书记磕了三个响头。
覃水莲急着找工作,有她自己的打算,挣到工资,生活就有了着落,可以摆脱吕希元的纠缠。可是,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覃水莲并没有高兴,而是被更大的心灵痛苦折磨着。
她怀孕了。
极度委屈和迷茫的覃水莲搬出了独身宿舍,很不情愿地和吕希元住进了矿区的木板房。
刘占山从跃进营逃跑,第二次去了清河煤矿,在粟满那个队当了一名掘进工。队里都说吕希元的老婆长得漂亮,刘占山利用包扎伤口的机会去看覃水莲。这时的卫生所,变成拥有几十间木板房的小医院,覃水莲也名副其实地成为一名穿白大褂的化验室护士。刘占山看覃水莲的目的很简单,是想让她和于杏花比一比,看看两个女人哪个更漂亮。
常言说,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刘占山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俊俏的美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覃水莲都比于杏花高出一筹。
其实是他看走了眼,覃水莲一靠年轻二靠打扮,征服了久经世面的刘占山。如果村妇于杏花也这样打扮,绝不会比她逊色。
后来刘宏达从跃进营逃跑投奔刘占山,在清河煤矿安顿下来。由于字写得好,常借到开拓区写板报,在粟满那个队在籍,很多时间都在区里,这让吕希元很眼热。
不过吕希元不是等闲之辈,他有独特的处事本领,把嫉妒和阴毒藏起来,挤出笑容和刘宏达套近乎,让刘宏达手把手地帮他练字。只可惜,吕希元三十多年的功夫都练到嘴上,他的手比脚还要笨,练了很长时间,字写得还是歪歪扭扭。
也该吕希元时运不佳,他认为靠得住的粟满提升到区里当了副区长,官升了半格,吕希元却借不上力。矿里又搞精兵简政,清理和减掉一部分没有门路又没有工作能力的闲杂人员。吕希元被新支书撤掉宣传工作,又把刘宏达从区里要回。刘宏达顶替吕希元在队里搞宣传,吕希元下井干活。
吕希元不忘神驴下凡的奇梦,不甘心做一名又苦又累、地位又低的掘进工,仍然要出人头地。他和新支书暗地作对,嘴上唯唯诺诺,工作吊儿郎当,常出事故,却想办法把责任推给他人,弄得哪个班组也不愿要他。但是,吕希元有长期练就的真本事,不论心里怎么想,嘴上露出的都是进步和时尚的语言,为他以后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他专门儿留心工友们的言行,抓住问题就向支书汇报,以此来显示他对组织和对领导的忠诚。没想到工人出身又喜欢抓生产的新支书不吃这一套,吕希元在掘进队里越来越不得人心。
吕希元明知惹不起支部书记,便把怨恨转移到刘宏达身上。觉得刘宏达回队搞宣传不仅抢了他的饭碗,也毁了他的锦绣前程。
刘宏达边下井劳动边完成队里的宣传任务,和吕希元不怎么接触,就像井水不犯河水,不可能知道吕希元把他看成眼中钉,还把吕希元看成不错的朋友。吕希元暗发誓:“掌握权利那一天,先拿刘宏达开刀!”
吕希元把书记看成不可逾越的障碍,把刘宏达看成前途上的绊脚石,不忘百家姓给他带来的麻烦,也不忘让古人不得翻身,更想把身边的人都踩在脚下。吕希元懂得,在人整人的斗争中需要手段,他深知,要获得利益就要做出牺牲。扭曲的理念和天驴的梦幻在他身上产生动力,吕希元要实施常人难以想象的计谋。
困难时期,矿工的生活勉强维持,吕希元勒了几天裤带,积攒下一顿酒菜,把副区长粟满请到家里。
由于两人年龄相同,又曾在一起工作过,粟满并没有预料到吕希元会有什么阴谋,他以一个老同事的身份在吕希元家开怀畅饮,从中午喝到晚上,把吕希元一个月的酒票全部喝光。醉酒的粟满想回家,睁开朦胧的双眼,却找不到陪他喝酒的吕希元。粟满跌跌撞撞去拉门,门不开,他直勾勾看着护着两个孩子的覃水莲。覃水莲看到房门被吕希元在外面锁上,明白了丈夫要干什么,慌忙退到炕边,委屈地告诉粟满:“吕希元上夜班,他把房门反锁,你回不去了。”
粟满酒劲上来,站不稳,往炕里一挺,说一句:“回不去就先睡一觉。”话音刚落,鼾声骤起。
覃水莲把两个孩子送到小里屋,慢慢哄睡,委屈地坐在孩子旁边抹眼泪。覃水莲觉得,大她十六岁的丈夫阴险毒辣,而且无情无义,只把她当成发泄兽欲的工具,没给她一点儿温情和抚慰。她没有一天不想离开吕希元,现实中她又做不到。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她只好往前混。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吕希元为了讨好有权的副区长,竟打起让老婆当“野鸡”的损主意。
她倚在两个孩子旁边,把小屋的门闩死,在心里骂吕希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