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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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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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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哎、刘强妈,我就爱叨咕,什么七百年芝麻,八百年谷子都爱往一起倒。你说挨撸的大队书记是谁?他是付老师的弟弟。你应该记得付老师,他教过刘强和凡儿。”

    李淑芝认识付老师,深知付老师的为人。她向麻凡妈打听:“很多年没见,付老师还好吗?”

    “付老师还是以前那个样,没见老,还是那样倔。前几年让一个姓什么的校长整一回,没把他咋样,他的脾气也没改。他有个闺女,刘强能认识,在拖拉机站上班,也跟付老师搬到镇上。听说分公社时拖拉机站也分了家,那闺女分到你们那边去了。付老师总回来,他弟弟在这呢,父亲没了,长兄为大,付老师哥俩都挺重亲情。对了,付老师常提起刘强,说刘老师如果不出事,刘强准能出息。”

    李淑芝敷衍:“啥叫出息不出息的,都是为口饭吃。”

    麻凡妈不赞同她的话:“不能那样说,我认为付老师说得对。他说刘强不但聪明,而且勤快,敢想敢做,人也正直,是棵好苗子。”麻凡妈见李淑芝发呆,又说:“我顺便问一下,你家刘强还在家吗?”

    李淑芝皱下眉,急忙说:“不在家,当盲流了。”

    “对了,现在兴当盲流,年轻人嘛,出去闯才有出息。”

    李淑芝很不安,从内心感到愧对麻凡妈的真诚和热情,但她坚信刘强不会干出加害麻凡的事,更希望麻凡能平安地回到母亲身边。李淑芝一脸苦笑,对忙着揭锅的麻凡妈说:“啥出息呀!在家饿得受不了,才往出跑的。”

    麻凡妈把馏好的饽饽递给刘志,刘志不接,等李淑芝说了话,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剩一个留给母亲。李淑芝咬一口,趁麻凡妈舀水时,急忙揣到怀里。

    李淑芝母子俩告别麻凡妈,天黑前过了大辽河,到家时已是满天星斗。

    奶奶没睡,小刘喜哭哭啼啼闹个不停。李淑芝把刘喜拉到怀里,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亮一看,孩子满脸都是抓破的痕迹。她赶忙把灯端到跟前,问婆婆:“妈,刘喜这是咋地了?”

    奶奶说:“出外打架了,是小罗圈儿家的二胖子给送回来的。”

    李淑芝在哭啼的刘喜屁股上掐一把,心疼地说:“不让你出去,你偏出去,出去就打架,看这脸抓的,全是道子。”

    刘喜屁股疼,“哇”地大哭起来。奶奶心疼他,把他搂到怀里,小声责怪儿媳:“不能怪喜子,小孩子哪有不往出跑的?屋里圈不住他。”奶奶心里也不平静,又说:“也不知为啥,以前在一起玩得好好的,现在都欺负他。”

    刘志问刘喜:“是谁欺负你?告诉我!”

    刘喜只是哭,不说话。

    奶奶说:“二胖子告诉我,喜子在小罗圈儿房后障子上找豆角粒儿,转悠半天,找到两个风干的扁豆角。以前他也找到过,剥了粒装在小盒里,在火盆里煮着吃。马向伟和吴殿才欺负他,抢他的两个豆角粒。喜子不给,他俩把喜子摁在地上,说他是小地主,让他在雪上爬,两个人一同骑在他身上,还用拳头打他,把刘喜打急了,就打起架。二胖子把他们拉开,马向伟和吴殿才还骂二胖子,说他是富农崽子,有一天把他当马骑。二胖子明知惹不起,只得忍气吞声,把刘喜送回家。”

    刘志气得直搓手,大声告诉刘喜:“不用怕他们,我明天去对付那两个狗崽子!”

    李淑芝一把将刘志拽到炕上:“别给妈惹祸了!你再惹事,这个家就没法过了。”

    奶奶也劝刘志:“千万不能去打架,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以后离他们远点儿就是了,不要再逞强。知足者常乐,能忍者自安,这话你得记住。”

    刘喜仍然不停地哭,李淑芝想起怀里的饽饽,刚拿出来,刘喜抢过就往嘴里塞,连鼻涕都吞到肚里。

    李淑芝的心一阵阵发酸,她强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刘喜吃完饽饽,哭啼着盯住妈妈,见妈妈再也拿不出吃的,他钻到炕里去睡觉,睡梦中在哭啼,还不时地吧嗒嘴,像是回味净面饽饽的香甜。

    天气一天天变暖,狂风更加肆掠,连续三天的西北风疯狂地呼啸,扬起飞沙走石。西北风刚停歇,西南风又起,吹起刚化开的地表,尘土弥漫。两股风交替着,一刮三天,像两军的拉锯战。

    起先,李淑芝从河东扫回谷壳,把这事告诉了刘氏,几位妇女去了几次以后,大辽河开化了,李淑芝必须寻找新的食源。

    小南河也化了冰,有死鱼漂上来,羊羔子常去捞。刘志也想去,李淑芝不放心,不准他去。刘志满甸子找泡子,捡些泡臭的鱼虾。

    大地解冻,树木发芽,世间又在孕育新一轮的生命。但榆树的命运很惨,它们被扒光树皮,只有枯死在等待。

    刘志在黄岭发现一棵没扒光的大榆树,急忙回到家,从梁上摘下装饽饽的小柳条筐。筐里还剩几粒糠饽饽渣,刘喜看见,抢着捡起吃。刘志说:“成天哭哭咧咧,只要看见吃的,比谁动作都快。”刘喜只顾吃,没在乎哥哥的话,跟着他去了黄岭。刘志让刘喜在大榆树下看着,自己握菜刀爬到树上,扒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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