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天空,老鹰并没在乎他。远方传来火车的鸣叫声,又有一列火车通过贺家窝棚车站,刘强想随火车走,又挂念母亲、弟弟和年迈的瞎奶奶。他回头望家乡,由于河堤和树丛的阻碍,根本看不到家,只有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破乱的窝棚。渐渐地,破乱的窝棚变成三间宽敞的土房,房子有门有窗,窗户上糊了窗纸,母亲用嘴向窗纸上喷豆油。
豆油是母亲从全家人嘴上省下的,预备盖起新房子糊窗户,窗纸喷上豆油抗雨淋。瞎奶奶盘坐在铺了炕席的热炕上,哄着顽皮的刘喜,不知为什么,刘喜没有哭。
有一个女孩轻轻推门,她是吴有金的闺女吴小兰。这女孩美丽善良惹人爱,奶奶疼她,母亲喜欢她。她对刘强说:“我们去上学,千万别迟到。”刘强没有动,她就拉刘强的手:“快点吧!你不是想当科学家吗?不能这样懒。”刘强还是没有动,他被倒塌的房子压住,腰上是沉重的房梁。动不了,呼喊救命,可房梁压得他喊不出声。刘强拼命挣扎,看到了身边的斧子,用双手抓到它。
突然有人喊:“小强。”刘强从幻觉中回到现实。舅舅李显亮来到这里,慌慌张张地说:“你闯了大祸,赶快逃吧!”
刘强站起身,看着舅舅。
“你看我干啥?只有赶快走!去城里你大舅家,他们找不到那。”
刘强扭转头:“我不走。”
“你!你不走就会让他们抓住。现在他们只顾马向春,没来得及抓你,缓过神儿来就晚了!他们抓住你,会要你的命!快走,躲躲风头。”
刘强说:“我走了他们会欺负我妈。”
“别管那些了,先顾你自己,祸是你惹的,不会把你妈怎么样。”
刘强眼里饱含泪水,哭着说:“我走了,家里人怎么办?吃啥?天要冷,住哪呀?”
李显亮拉着刘强,用手拍打他身上的尘土,含泪催促:“孩子,赶快逃走吧!家里再难总能渡过,雪天还饿不死瞎家雀呢。”李显亮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钱币,塞进刘强衣兜里,往外推他:“赶快过河去车站。”
刘强跳进河里,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舅舅,李显亮用手比划,让他快走。刘强过了河,听到“嗵”的一声,回头一看,舅舅把那把砍过人的斧子扔进了小南河。
刘强慢慢地向车站走去。
马向勇用马车送走方梅,立刻找到马文,正巧马荣也在那里,他们一起来到吴有金的当院。
吴有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见到马文就说:“一点儿小事,捅出这么大的瘘子,动起了刀斧,看你们咋收场!”
“一还一报,找那小子去。”马荣手持镐把,粗声说:“反了他小劳改崽子,他砍向春一斧子,我还他十镐把,妈啦巴,把脑袋砸进脖腔里!”
马文说:“虽然以前我们和刘宏达没有过不去的地方,可刘强也太狠毒了,专往致命的地方下手。当年我二哥是让刘辉那帮人整死的,我们管不了。那档子屁事儿还没过,现在又要出人命,我们再不管,在刘屯就无法呆了。”
马荣两眼瞪的溜圆,大声说:“我把马向前找来,会会那小子,妈啦巴,看他有几个脑袋?”
吴有金瞥一眼马荣,对马文叔侄说:“听方梅说,马向春伤的不重,都是皮里肉外,过几天就好,大老爷们,破点皮儿算不了什么。”
“不行!”马荣怒气更盛:“我咽不下这口气!妈啦巴,让当官的欺负,咱没办法,不能受小劳改的窝囊气!”
马向勇从马车的前辕上下来,跳得猛,伤腿瘸的厉害。摇晃着身子说:“老叔用不着和他打,打死了还得摊官司,虽然上边不会替小劳改说话,我们也犯不上找麻烦。再者说,那小子手黑,惹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马荣不满马向勇的话,大声说:“不打他还留着他?你少在这绕扯。他手黑咋的?我不怕!妈啦巴,他什么事都能干出来,我也能!”
马向勇拍了拍马荣的肩:“老叔先别发火,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是说轻饶他,而是狠狠地整他!”
马荣喘着粗气问:“怎么整?让他陪个礼,道个谦?大不了低头认罪。妈啦巴,一点儿用都没有。”
马向勇和马文等人进了吴有金家,见马荣的屁股挨着炕沿,他立刻露出狞笑:“赔礼道歉?太便宜他了!”马向勇脸上的赘肉滚动两下,提高声音:“我们不要赔礼道歉,要他的小命!”为了提升马荣等人的愤怒,他又说:“前几年我二叔被人害死了,我们放过了何荣普,何荣普照样活得滋润,村里人不会说我们善良,只能说我们土鳖。现在,向春让刘强砍了,别人会怎样看我们?我们必须狠下心出这口气!”马向勇两手往起一合,好象掐住了刘强的咽喉。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他,看瘸子有什么高招。
马向勇说:“向春是组长,是代表村里工作的。刘强为了个人盖房子,个人利益不能对抗集体利益。上边管下来,只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