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勾股弦中间散步,他散步时通常光着脚,脚下很冷,他却坚持得了。这是根据巴巴老爹的提议修成的区域,巴巴老爹说,豆沙镇流行这样的做法,鹅卵石对脚底板的刺激能使人产生很多有利健康的东西,脚底板上的各个穴位紧密关联着心肝脾胃肾,在这样的地面上走,很保健。而苗丰转着圈走在鹅卵石上时,往往能产生臆想。有时候他觉得,不只是何乾江总做一个梦,自己也总是在一个梦境中。他的梦离不开被爱情“杀”成灰烬的九丝山,梦里的阿幺妹看着情郎对她一刀刺来,那把冰冷的弯刀在她身体里渐渐变热,她看见撕去伪装的男人和自己对视的惊恐的眼睛,她却说了句“生生世世,我爱你”……苗丰把这个梦境按照自己的理解演绎成了荡气回肠的爱情戏,在他看来,那场杀戮的震撼,并没有那场爱情的震撼来得猛烈,他觉得,僰人的消失,完全是因为那场闪电般的爱情。
苗丰光脚踩在鹅卵石上时,就在延续那段跨越时空的故事,他坚信,当年的僰人一定有赤脚的习惯。他想,自己感受到的僰人,一定是最真实的僰人,感受到的僰人爱情,一定也是最真实的——当年那场杀戮再晚些时日,那把战刀一定不会刺向幺妹,甚至会转而刺向官兵,幺妹会和他的情郎厮守一生,僰人会继续坚守住九丝山,会繁衍他们的子孙,会名正言顺地活到今天。
“你为什么这么想?”林福山曾经问苗丰。
“我自己也不知道。似乎,是个向往?”苗丰说。
石海珊还在“鸳鸯茶”的时候,苗丰曾对何乾江说,真爱可以改变一切,他指的是石海珊终于离婚,守在自己身边。石海珊走后,苗丰再也不敢与何乾江做这方面的讨论,他只能在矛盾中期盼自己的真爱真能快点改变自己,能快点在某一天早晨开门看见一位站在门口微笑着的女孩,让彼此一见钟情。看着苗营渐渐长大了,80年代的混乱已经平静,他等待这个90年代,却不敢相信面前的90年代。
韩明伦给苗丰引见过一位刚满二十岁的文艺女青年,这位老画家并没过多询问苗丰感情上的事,只是从苗丰画室里乱七八糟的“爱情主题”中看到了弟子的失恋之苦。他对苗丰说,你应该忘掉从前的爱情。苗丰苦笑着答应老师与那女孩约会,心里仍然纠缠着不安。
女孩子也在学绘画,她也画爱情。她画小女孩花前月下的静思,画面对男孩子的羞涩,画和男孩子手牵手面对朝阳。她把自己的画拿给苗丰看,看得苗丰无话可说。她在一个小酒吧里和苗丰约会,谈一见钟情谈白头到老,谈得苗丰忍不住心里的疼痛,要了些酒喝下去,却转眼大醉。酒精并没压住苗丰的心事,反倒勾起了他很多留在心底的东西,他看着女孩子纯美的眉眼,想的却是石海珊的眉眼,还有鸽山街尽头的青纱帐。
女孩子把苗丰扶进一家旅店,让他躺在床上,为他擦着额头。
那天,醉酒后的苗丰呼吸很不均匀。他眯着眼睛看那女孩子,哼哼几声却说不出话。他觉得自己是迷糊片刻又清醒片刻,迷糊和清醒的间隔越来越短,让他喘不过气来。
女孩子很体贴。她去卫生间放热水,拿了热毛巾先在自己的脸上试了一下温度,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把毛巾放在苗丰脸上。苗丰头晕得厉害,女孩子开始帮他脱下鞋子、袜子、牛仔裤。她抱不动苗丰,无法给他脱上衣,就直接给他盖上了毛毯,连脚下也给掖得严严实实。
苗丰一直记得那天夜里发生的事。
街上有人飙车。一大队摩托车在街上呼啸而过,可能是有一辆车子出了意外,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和剧烈的碰撞声,混合在撞击声中的是几声惨叫。
女孩子被窗外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扑向苗丰,苗丰哼了哼,没有力气安慰女孩子。女孩子渐渐平静下来,看着苗丰的睡态,俯在苗丰身上呓语,她说她一直喜欢苗丰的艺术家气质,总幻想着有一天两人能睡在一起。她轻轻拍着苗丰,甚至轻轻地哼起了儿歌。
苗丰并没睡着,但胃里的翻腾被女孩子的儿歌给平息了。
女孩子像小猫一样卷曲在苗丰的腋下,她想了又想,慢慢脱光了自己的衣裤,轻轻盘卷在苗丰的身上,缠在了苗丰的身上。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苗丰呆坐了好久,突然把枕头狠狠地摔出去。他头疼欲裂,口干舌燥,坐在床边抱住头。他看到房间的窗帘挡得非常严实,那是女孩子亲手遮挡的,是有预谋的严实。床上非常乱,白被单绞成了麻花状,上面的污迹中有点点红色——那竟是女孩子的处女红。
女孩子已经走了。
苗丰是用处女红来区别女孩和女人的,他一直接受这个传统的区别,虽然他自己并不在意处女概念,却怎么也抹不掉其中的庄严色彩。他想起十六岁的“转运”,想起一直带在身上的石海珊的处女红,想起自己写过关于红色的诗,写到过“一片红”的壮观,诸如地上的红土、天上的红霞,也写过“点点红”的震撼,比如处女红。
韩明伦曾说,苗丰有把红色弄出性感的天赋。
苗丰记得,那天曾有一种叫良心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