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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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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得人的转运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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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个不足三尺高的阁楼。鸽山街上这样的土楼已经不多见了,人们已经开始建真正的二层三层砖木结构楼房,巴巴老爹家的左右都建了,老爹一辈子都在给人做木工,没什么钱,没法跟这个形势,他连建个独门独院的砖房的钱也没有。齐婆曾说,她要是能名正言顺地嫁给老爹,那两家的钱凑在一起,也能建个像刘家一样的独门独院,可她一直不能嫁过来,儿子闺女都不同意。

    那年,巴巴老爹和齐婆相好已经整六年了。豆沙的民风里,暗自相好不算什么大事,但老年人的婚嫁却一直被鄙视。

    苗十二头天听到了齐婆和巴巴老爹说话,齐婆说,刘家媳妇小海珊和父母不和,十八岁就从山那边的小镇子跑到豆沙自己开录像厅,每天迎来送往交结那么多人,和些个汉子们打情骂俏,却也没人说什么闲话,怎么咱这老爹老奶要结婚,就这么难!老爹说,是你家儿女嫌你给他们丢脸了。齐婆说,十二这次“转运”要是真转成了,咱也去弄一点“落红”,把咱这原本应该的老婚给结了……

    酒上头,苗十二发晕,他灌了半缸子凉水,坐在床上定心神。手里的纸条已经被他手心的汗给弄湿了,他小心翼翼打开,心里猛翻腾了几下。苗十二突然想起自己和女生的第一次约会,他递了纸条给那个小女生,小女生满脸通红,在后来约会时小女生说他们是在偷情。

    小表嫂的字很秀气,也写得很明白。她告诉苗十二要到她家的后院等,要多等一些时候,后院的小门她会事先开着,让苗十二进去后要反锁上。

    苗十二攥着小表嫂的纸条,听着半导体收音机里的评书,评书里讲的是孙二娘给押武松的解差下蒙汗药,于是他也像解差一样睡了过去。苗十二昏睡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被巴巴老爹心急火燎地叫醒。

    下午下了雨。新房的房基不是很平,上面留着几洼雨水。苗十二不小心坐在了地上,屁股湿了。一阵风吹过,玉米和玉米之间有些瓜葛,摩擦出悄悄话般的声音。苗十二和小女生是说过悄悄话的,就在前些日子,刚放暑假的时候,苗十二约小女生骑车去了豆沙关,在江边看悬崖上的悬棺,看到太阳落山,两个人就钻进了江边的玉米地。

    苗十二仔细听新房里的动静,什么也听不到,但他好像明显感觉到了小表嫂已经在新房里了。苗十二在想结婚是怎么回事,按他的体会,结婚和他与小女生的事情差不多,只是他和小女生没发展到有“落红”的程度。苗十二估计,新郎和新娘会拉手,会亲亲脸,摸摸身子,然后相互摆弄,摆弄直哼哼,忍都忍不住,然后可能就是有“落红”了。

    新房里啪嗒一声,灯光变了一下,原先明亮的大灯变成了橘黄色的小灯。屋里没有小表嫂的声音,也没有新郎的声音,鸦雀无声。

    苗十二的等待很漫长,他蹲不住了,索性坐在了房基上。屁股再次被雨水浸湿,一股难挨的冰冷从裤裆往身上蔓延。他摸到了一个没响的炮仗,掰了一下却没掰开,炮仗湿了变得很软,被他掰成了弓型,他用力揪断了炮仗,里面的火药却没湿,撒在他的裤子上。借着新房里的光亮,苗十二看到那火药黑乎乎的在裤子上撒成一道,像被画笔描了个“眉毛”,细长,弯弯的,跟小表嫂的眉毛一样。

    中午那杯酒还有后劲,下午几小时的觉只是让苗十二舒服一些,但头还是晕。他很想喝水。他把背靠在墙上,面向那些黑暗中的玉米。木板围墙外,巴巴老爹偶尔咳两声。苗十二不知道老爹现在是不是还站着等他,他想,这样等没个准时间,老爹还是找块石头坐下的好。

    玉米地的蛐蛐儿叫了起来,有几个叫得清脆,有几个叫得缠绵。但不一会儿,这些蛐蛐儿的叫声就和谐起来了,既有规律,又有节奏。苗十二觉得,地里的蛐蛐儿可能也是雌雄配对儿的,它们也一定在晚上找相好的,相互说着什么爱情。苗十二至今还没说过情话,他一直想说,说那些能表达爱情的滔滔不绝的情话。可是和小女生在一起时,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小女生把头靠在他肩上或者胸口上,拉着他的手对他说:“我们俩相好吧,永远相好吧,长大了你娶我。”苗十二只是点头答应,然后拉紧小女生的手臂,拉到小女生和自己脸对脸。他喜欢闻小女生呼吸的气味,闻一会儿就心跳得厉害,就想贴紧她。小女生是让他贴的,他搂紧一次,小女生就轻轻呻吟一声。

    新房里也终于传来了一声呻吟,吓得苗十二连忙爬起,恢复了蹲式。那呻吟声是小表嫂的,却只有一声。苗十二两眼紧盯着窗口,也不知道盯了多久,露在窗外的粉红色的窗帘终于被抽了回去,粉红中,小表嫂的小手一闪,随即关上了窗户。

    一片儿白色的手绢在小表嫂关窗的时候飘出窗外,正好落在了苗十二的膝盖上。苗十二抓起这片儿还有些潮湿的手绢,紧爬几步钻进玉米地,在玉米中间终于站起了身子。他的两脚一阵酸麻,像是一股电流从大腿直击脚掌。他回头从玉米的缝隙中看了看刘家的新房,小表嫂站在窗口,背光,给苗十二的只是一个黑影。

    巴巴老爹一直站在木围墙外,苗十二蹑手蹑脚刚出后门,就被老爹一把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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