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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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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间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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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间述

        2004年至2008年 鸳鸯街的消失和康晓娴的爱情

        2008年之前,有关苗丰的故事在盐川流传很广。 

        康晓娴觉得,自己差不多能感觉出苗丰的心情。

        石海珊在讲自己的故事时,永远都会提到苗丰,而苗丰的讲述,基本是在康晓娴的引导下进行。苗丰每讲一部分,康晓娴会结合石海珊的回忆规整一个段落,再在茶余饭后转述些意思给她的同事和朋友,过一段时间石海珊和苗丰再讲一段,康晓娴再转述给别人听。当然,关于故事的来源,康晓娴只说是来自苗丰的回忆,而她转述出来的故事中,石海珊只停留在从前,没有现在。

        听这些故事的人都是康晓娴最好的朋友,他们并不只为了听故事,他们在故事里感受很多东西,并及时指点康晓娴应该靠近苗丰还是应该疏远苗丰。

        据朋友们观察,康晓娴已经爱上了苗丰——一位再也不画画的画家,一位不惑而惑的老男人,一位久治不愈的抑郁症患者。

        2004年以后,苗丰没再拿过画笔,他把自己最后的组画并排挂在画室里,在那些画里找回忆,找自己的病根儿。2006年12月,一场六级地震袭击盐川,那天夜里,整个盐川都在摇晃。画室墙上的那排组画被震掉了两幅。苗丰在地震后的第三天去了豆沙关,他担心那里的悬棺也被震掉了,想去看个究竟。还好,苗丰看到了悬棺并没被损坏,“五尺道”也安然无恙,但豆沙镇的房屋倒塌得很厉害,砸死了好多人。

        那场地震的震中就在豆沙镇。新华社和央视只报道了豆沙镇的伤亡情况,并没详细报道豆沙镇震后的惨状。苗丰在豆沙镇看到的是:鸽山街一片狼籍,自己少年时代住过的房子被震裂成两半,裸露着没来得及搬出来的家什……这是两年来苗丰第一次出门,本来已经调理得差不多的情绪一下子又变坏了,从豆沙镇回来后,他再次开始吃药。

        2004年年初,康晓娴调到盐川电视台时,盐川镇刚刚变成盐川市。一次因为工作收集盐川资料,无意间在互联网上搜到了来自海外的“盐川回忆”,那位写回忆的人叫“Louise S”,写了很多关于豆沙镇和盐川的街景,还有写的十分含蓄的曾经的婚姻和爱情。

        这个“Louise S”住在离慕尼黑很近的一个小镇。随后的几年间,康晓娴和“Louise S”用E-MAIL联系,与这个流落海外的盐川女人成了朋友。在彼此成为朋友之后,“Louise S”告诉康晓娴,自己的中文名字叫石海珊。

        “家乡还有亲人吗?”当时康晓娴问她。

        “如果他们还在,你帮我去看看他们。”石海珊说。

        “他们?谁?”康晓娴问。

        “我的儿子,苗营。还有他的爸爸,应该叫苗丰。”石海珊说。

        “是那位画家?”康晓娴问。

        “是。”石海珊说。

        当石海珊的名字和苗丰联系在一起时,康晓娴愣了好半天,多年前关于石海珊的的传闻让康晓娴有些慌张。

        世界真是太小了。几个月后,在一次采访中,康晓娴看到了苗丰的作品,后又遇到了名声显赫的苗丰。当然,康晓娴信守了对石海珊的诺言,关于石海珊的踪迹,没向苗丰“吐露半字”。

        据林福山和巴巴老爹对康晓娴透露,被抑郁症折磨着的苗丰在和她相识后好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么焦虑和绝望,变得乐观起来。林福山得知康晓娴单身,就笑着要给康晓娴说媒,并介绍了苗丰怎么了得。其实,康晓娴在苗丰身上有很多体会,他的厚重让康晓娴感到自己的单薄,她倒是愿意沉浸在苗丰的故事里,去看清并缩短自己与苗丰的距离。苗丰领康晓娴看他的组画,用足够的时间给她解读,让她认识一个男人更多的经历。

        巴巴老爹很高兴,说苗丰在四十岁前一定是要找到个媳妇的,四十岁是个“坎儿”,要把握机会,别错过好事。苗营也高兴,他说他不在乎有个后妈,自己连亲妈都没有过,后妈就是亲妈,他支持爸爸去找幸福。

        盐川镇变成盐川市,是2004年春天的事。那时,市区开始重新规划,蟠龙区的整个鸳鸯街被批准移建新区,老街迅速被拆掉,要修建蟠龙广场。市政府有关负责人表示,老百姓需要一些时间来习惯这种新建设,但形势不等人,只能过渡和开发两手抓。

        蟠龙广场的广告牌子早早竖起,很醒目,牌子下面有个括号,写着“原鸳鸯街已搬迁至新区”。老鸳鸯街的市民们搬迁动作很缓慢,舍不得离开的老住户们盼望着政府能撤消这个规划,消极和无望中,人们也开始使用“蟠龙广场鸳鸯街”或“老鸳鸯街”的说法。市政府责令城建部门排出了拆迁的最后时限,街道两旁的建筑被一个个推倒,街坊们不得不走。拆迁令下达三个月后,残桓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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