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碎牛正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正在接受禅让。
一个高高在上、衣着破烂的老汉也不知是尧还是舜,一见到他就急忙站了起来,说:“碎牛,你咋才来?这个国家我已经治理不下去了,各位贤人都推荐你,说只有你才能把它管理好。你又得了一把只有皇上才有的尚方宝剑,这天下就理应由你来治理。我也早都等着你接任呢,传国玉玺已经给你包好了,印泥也塞了满满一盒子。以前的政策你看着用,不合适就改。我用过的人,你觉得不对路也不要客气,让他们告老还乡。反正从今天起啥都由你了。你既然来了,就先接见一下各位大臣。赶紧,先坐到正位位上,让大臣们朝拜——你放心,这回戴到你头上的皇冠肯定是前圆后方、吊着十二个穗穗子的正宗货!其余的事等朝拜完了再说。”
马碎牛看了看他指着的那个“龙椅”颇觉奇怪,怎么只是一个玉米皮编的蒲团?还让禅让的这个老汉坐出了两个光溜溜的沟子窝。不过想到能当皇帝,能施展抱负,蒲团也将就了。他一边搜索枯肠、构思着发布第一道紧急圣旨——立刻把钱校长撤职查办的内容——一边就不经意地一屁股坐了下去。不料这一坐,加冕的皇冠还没看见,那蒲团却带着他向后一翻重重摔了下去。周围突然一片黑暗,好像跌入了无底深渊。两脚还没着地,后脑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刚要开口骂那禅让的老汉居心不良,“居然敢陷害朕”,一睁眼就醒了过来。看到柳净瓶惊吓关切的目光和周围心领神会的笑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只是做了一个禅让的皇帝梦;实则是被人暗算了。
全班同学都笑嘻嘻地看着他,同老师又怒气冲天地走了过来,再一看身后吴顺那掩饰不住的得意洋洋的笑容,一摸头上又在剧烈地疼痛,忽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此类把戏也是学校常见的野蛮游戏之一,原本是马碎牛在小学时的拿手戏,他再熟悉不过了。
马碎牛一言不发慢慢站了起来,他摆正了椅子,掸去了身上的土。同学们以为他要坐下听课了,谁都以为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而且同老师虽然瞪了一眼,说了一句坐下好好听课,但也转身回讲台了,大家就没了兴趣。不料马碎牛急若闪电一个转身就欺到了吴顺的侧面,由下往上挥拳击出,搓着吴顺的下巴、嘴唇、鼻子和额头,越过头顶成了一条弧线;吴顺的脸上顿时开了花。鲜血呼地从鼻子里冒了出来,岩浆般漫过了嘴巴,越过了下巴。流的衣服上、课桌上尽是。
柳净瓶“啊”地一声惊叫,全班的学生又把头扭了过来。
吴顺毫无防备,铁拳过脸后大吃一惊!他身沉力大,哪能服气马碎牛?!他猛地站了起来,后退半步,很有气概地将头一甩,那欢快流淌的鼻血就抡出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扇形血幕,吓得周围同学连忙躲避。他见同学们都在注视着自己,就做出了行家的动作,把右手四指紧紧并拢,由指尖向内慢慢卷起,然后大拇指缓缓地压在四指上,继而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狰狞笑容。他出其不意,猛然就是一拳,直直地照着马碎牛的头上击了过去——他坚信在后脑摔到青砖地后,再结实的头颅也经不起第二次打击了。
看到吴顺狗头大的拳头忽然到了眼前马碎牛却并不躲闪。他不退反进。先是一脚踢开了吴顺的课桌,扩大了撕打场地,顺势抓住吴顺拳头后边的小臂,一个转身,腰一弯,“砰”的一声将吴顺从背上扔了出去。吴顺诺大的身躯、近百斤的体重,在空中一个大翻身,惊天动地一声响,“嗵”地砸在赵俊良后边的课桌上,吓得坐在那里的一个女生五官变形、尖叫不止。
同老师快步从讲台奔过来。他又惊又急又气,便声色俱历地大声喝止。不料吴顺和马碎牛都不理会,观战的学生也不理会。同老师连喊几句,见没人理他,看热闹的学生还有意无意地把他挡到了圈外,无奈地“嘿”地发了个恨声,跺了一下脚匆忙去叫米教导主任了。
同老师刚离教室,男生们不约而同地纷纷将桌椅拉向墙边,动作麻利地像彩排过一样,一眨眼就在教室中间腾出了好大一个战场。他们抢占了前排的有利地形,眼里放着光,兴奋地像节日的儿童,笑嘻嘻地鼓励两人继续撕打。人群里还不时地响起几声喝彩,给格斗双方以应有的鼓励。
“‘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吴顺,趁着鼻血壮胆——上!”
“咱马跑泉第一员大将的招牌真的就心甘情愿地葬送到吴顺手里了?”
“‘鲜花盛开的村庄’都没你鲜艳!吴顺,把胆放正,接着打!你是伤员,谁来你都有理。”
“马碎牛,你年龄小,还是息事宁人、忍气吞声吧!万一动手后再吃了亏------”
女生虽然对这种场面十分害怕,却也感到刺激、兴奋。她们远远地站在教室的边边角角,躲在男生身后张着杏眼紧张地观察战局。
秃子兴奋极了。上窜下跳,在两人周围跑来跳去。他一边鼓励马碎牛尽快动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