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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五陵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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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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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疗站建立后形同虚设,大多数患者依然是去找吴道长看病。大队长知道是村民观念陈旧,也怪李大夫手艺不精,就想劝吴道长传授些医术给他。他对吴道长说:“你得空也给他传授传授你的医术,这麽好的手艺总不能失传了吧?”

    “不行!”吴道士态度坚决地回答。

    “为啥?”大队长很是不解。吴道长平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能让出一口窑、能让冤家同行酣睡于卧榻之旁,咋就不能教别人点本事呢?

    “他是学西医的,脑子已经僵化了。对于中医那些君臣佐使、一病千方、玄妙存乎一心的境界是万难达到了。他接受不了我的东西,他也学不会我的东西。再说他也四十多岁了,人就是再灵醒,现学也来不及。大队长你放心,我的医术失传不了。人,我已经瞅好了,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狼剩饭不无忧虑地说:“可他那儿的病人------”

    吴道长笑了,说:“原来你是为这事来的。早说麽。叫我看,这是人们还不了解西医。这不行。你们干部平时开会时多宣传一下,再开个宣讲会让李大夫把西医治病的原理给社员讲一讲,慢慢地人们理解了也就会有更多的人到医疗站看病了。另外,医疗站建立起来后就没人管了,这不行。我就知道李大夫想买个老鼠夹子都拿不出钱;你得给他一些流动资金。”吴道长很认真地提着建议。

    “狼剩饭”按方抓药。他给了李大夫十块钱的流动资金,并且也在大会小会上多次宣传动员,但除过李大夫购置的老鼠夹子迅速奏效以外,社员依然不买西医的帐。偏远之地的村民们还是惧怕那些冰冷的刀子、镊子和听诊器,尤其惧怕那红萝卜粗的针管和细长明亮、尖端还滴着水的针头。一些自认胆大的年轻人,在经历了第一次令人恐惧的注射后都心有余悸地传说着肌肉僵硬造成滞针带来的难以忍受的痛苦。他们不习惯别人拿着冰凉的听诊器在前胸后背挪来挪去,尤其是女性患者每到此时就格外紧张,没病都能听出病来。一旦被听诊器触及到敏感处,不是扭动身体躲避就是干脆一跑了之。她们更接受不了打针时让人褪下裤子,露出半拉臀部时尴尬羞耻的场面。在她们的意识里,那里是只有丈夫才有资格看到的地方。对于药品的疗效人们也有所怀疑,许多人甚至不认为瓶瓶里装的那些不用熬制的白片片是能治病的药。

    李大夫为争取患者左右为难:既不想让吴道长误会他抢病人,得罪高邻,又不能把自己降格到卖大力丸的水平去满街幺喝。看着隔壁人来人往如同集市,自己却只能一天到晚如坐针毡地在医疗站枯坐,心里十分焦急。秀云倒能平静地对待这一切,她手快的很,三五天就能织出一件毛衣。倒是吴道长常常针对一些急症病人急于尽快结束痛苦的愿望,建议他们——甚至陪着他们——到隔壁医疗站去打针,医疗站这才慢慢有了些人气。李大夫为了还吴道长的情,托朋友代买一些内地稀缺的藏红花之类的中药送给他,吴道长也不拒绝,道一声谢也就坦然受了。双方到也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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