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的地方,他们这样朝死处治咱俩,咱们远走高飞吧!
翠花心有余悸,抹了抹泪,指指屋内:这些孩子咋办?这个家咋丢?
管他呢!他们要把你打死,你还能管孩子?他又煞有介事地说,现在我家人不要我了,你小叔子也正和本家商量,明天还要揍你!
翠花打了一个寒战:这家真不能过了,整天累死累活还遭这罪,咱走,可这个家咋丢下?翠花心里向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乱如牛毛,犹豫不决。
马卯又连哄带骗:成天钻在这小山沟,和土坷垃打交道,有啥意思,啥时是出头之日?外面世界有多精彩,你知道吗?咱转够了我找门路发大财,你也跟着成阔太太,不光享清福,还叫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想想,那将会是啥日子?!你可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挤进来!
翠花的心被剧烈地震颤,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憧憬,那里是天堂,没有痛苦,没有寂寞,那里有的是开心,有的是幸福,那里桃花盛开,硕果飘香。她咬咬牙,狠狠心:走就走,我就跟你走,就是下滚油锅,我也认了,可这些孩子咋办呢?
马卯不屑一顾:甩给他们吧,叫他们打你,叫他们也受受罪!
翠花咬咬牙,又狠一下心,说:“可这闺女……”翠花愁苦着脸,指指怀里的柳。
也甩给他们吧,叫他们尝尝滋味!
我不忍心,她可是你的骨血呀,她还小,咱带走吧,带走我也放心!
马卯不情愿地说:你真要带,依你吧。说走就走,快!我已拿来了家里的钱!咱战不过他们还躲不过(他们)?!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可咱去哪呢?
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咱带着钱呢,想去哪去哪,先转转散散心,驱驱霉气,以后跟着我,非叫你过上好日子不中!
翠花心被马卯甜言蜜语又深深地打动了,她横下一条心:走就走,我就跟着你一辈子,这家我再也不想呆了!
翠花敲开了桃家的门。
桃警惕地:花妹,这么晚了,有事?
桃姐,我想回娘家或别的什么地方呆一段,俩孩子你给好生看着点,这家我过得窝囊!
桃听出了一点话外音,好言相劝:好妹子,你可不能胡思乱想,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俩口打架不记仇。哪家也不是恁好过,谁家灶火不冒烟呢,居家过日子,哪能不磕磕碰碰!这不,我和我家那口子刚才还叮叮咣咣吵了一架。你一向大大咧咧,这回也得想开点呀!
唉,这完全不一样。算了,我烦死了,这家穷得叮当响,成天累死累活,比劳改犯还难受,还闹得鸡飞狗跳墙,我坚决不过了?就这样吧,拜托了。
人常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清楚不了糊涂了。我正想明天给顺和二虎说,让他们给你赔个不是,行不?
人家不揍我就烧高香了,还奢想啥!
桃警觉地:谁说揍你了?你听说啥了?
翠花:没啥!见他们我都眼黑,算了,车走车路,马走马路,各奔东西吧!
街道上。漆黑一片。空中飘着丝丝细雨。翠花走了,桃也跟着。
桃边走边劝:这可不行,孩子我能帮你照看点,但你也得给我说你去哪,和谁去?听姐的,咱明天商量商量,从长计议,行不?
翠花不吱声了。
桃动情地不停地劝解:你要是跑了,我有话和谁拉呱,看在姐妹的份上,也不能瞎想!
一直送到翠花家门口,翠花站着不动了,又劝桃回去:好姐姐,天不早了,我也不让你进家了,赶紧回吧!
桃说,你得答应我,这才行!
翠花只好撒谎说:我听你的,明天咱再说。
就这样,啊!桃拍拍翠花的肩膀,忧心重重地去了。
翠花回家开始翻箱倒柜地把家里钱财都装上,收拾了行李包裹,又进屋看了看两个虎头虎脑的儿子,咬咬牙,狠心甩下了两个一大一小熟睡中的孩子,二更天由马卯提着包裹,自己抱着柳,奔走在出村的老路上。
这是一条人老几辈世代所走的一条大路。所谓大路,却是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小鬼疙瘩路,一遇雨天,就泥泞不堪,人就得把自行车扛在肩上,常有小拖车小卧车大卡车等车陷在泥泞中,呼呼冒着浓烟,轮胎打着空转,推又推不动,越陷越深,只好待天晴路好再作计较。那时有几句民谣,对此路况进行了素描:走进钟翁垒,污泥三尺深,四十八道街,条条起牛筋,汽车靠人推,骑车颠断魂,无坑不是路,无泥不成行。
他俩后面像是狼撵着,一不小心就会被咬住一般往前赶。漆黑的夜晚,寥廓的苍穹上有几颗流星给他们伴行,初夏的风叽叽叫着,催促他们的脚步匆匆,两人做贼心虚,走的飞快。
突然翠花飞起一脚,撞在一块碗口大的鹅卵石上,以卵击石,脚受不了了,疼得她啊呀一声,连忙抖动着脚,又蹲下不停地揉着,嘴里嘟哝着:这鬼路,也和老娘作对!
马卯说 :走吧,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