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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出手阔绰了。这事儿不用寻思,明理:没有进项,就吃老本,不是花一个少一个?她知道,老头儿老太太抠得厉害,想让他们多拿出几个钱来,那比割他们肉都疼。老太太烦人是她那张嘴,而且只针对自己,对她孙子还是行的。如果老太太活着,大孙子结婚能拿出千八百的,可是老爷子就不好说了,那抠的,家里家外没有不知道他的。所以,不要打他的主意,想法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吧。怎么增加收入呢?西屋王禄、陈家华两口子找到了路,冬天人家两个孩子光是捡粪就挣了二百多块,实际上可能都不止这么些。王显仁王显志哥俩冬天捡粪的时候她知道,她的二小子陈德禄三小子陈德喜都跟她说过,也要去捡。只因她说了一句“那就试试”吧,让老婆婆把她骂得狗血喷头,除了不提这个话茬儿,提起来老太太就踮起屁股骂她,达半个月之久。如果不是她说了那句话,兴许还真能试试,就是老婆婆嫌埋汰嫌臭,“不把孩子往好道领”,也不会骂那么凶。

    王家捡粪捡着了,你看人家捡粪买了机器(缝纫机),这回做上了外件儿。今年冬天也让孩子捡,猫冬没农活儿了,让老大也回来,三个孩子一起捡,那不比王家的两个孩子捡的多?但这是明年冬天的计划,今年的冬天还没过完呢,还早呢。

    于是,陈大娘就先琢磨起她丈夫陈大虎。

    陈大虎学前院陈挑水打起了挑水的主意,是他父亲老陈头出的。陈大虎在南街大车店打更没什么事,安排他一个工作完全是因为这大车店原来是他们家的,公私合营后,他们家吃股份,名义上吃股份,始终也没分到钱,也就算安排他们家陈大虎一个人的工作。陈大虎是虎、就是傻,也不是黄傻子、姜傻子那种傻,而是精神上有些毛病,嘴里总是叨唠叽咕地说一些漫无边际的话。他这种人安排他干啥?打更吧,只有打更。反正每天打更的也不就他一个人,他去那儿只是睡个觉,睡醒了,就早上了,他就回家了,一整天都没什么事。不倒班儿,整个白天都在家呆着,不给他找个营生,整天见谁捞着谁和人家没完没了地说、怨、骂?所以,他父亲就让他学前院陈挑水,给别人挑水挣钱。心想这是出力气的活儿,他还干不好?不要挑多了,把住三、五家,一家一天两挑水,一挑水挣一毛钱,一天就至少挣六毛钱,一个月还多挣十八元呢。可是他见谁和谁叨咕起就没头儿了这个毛病谁都烦,知道他这个毛病的人家压根就不让他挑,不知道的,挑了几天,人家也给他几块钱之后,就辞了他了。

    陈大娘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也不去管,话说对说错都得挨老太太的骂,管那干啥?陈大虎每月开资都交到他妈手中,挑水挣来的钱也交给他妈,挣钱不挣钱也不关她啥事。可老太太一去世,情形就变了。老太太去世没几天,陈大虎就开资了,他把钱拿了回来,想要交给他爸,让她一把手夺了过去,说,你们老陈家兴女人当家,老太太死了,我来掌管钱,我当家!老爷子卡巴卡巴眼睛没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陈大虎说,愿谁**当家谁当家,当家好啊,满州国倒了,先抓当家人,大车店着了一把火先问经理,经理啥也不是,是马粪蛋子里外发烧,谁愿意去收粪谁收粪,我不管,那玩艺也不当饭吃……

    从陈大娘结婚到现在,她头一次尝到当家的滋味儿,感觉很好啊!她心里话,我可不象那个窝吃窝拉的(指她婆婆)当那个家,你看我当出个样来给你们看看,发家不发家我不敢保证,起码不能象现在这个日子过得这么窝囊!怎么说也曾是个大户人家了的,你看看现在这个样子,全院八家,哪家能比得起?上顿大饼子咸菜圪垯,下顿大馇粥咸菜条子,十七、八的大小子穿得补丁摞补丁的,就差没露屁股了!

    陈大娘开始编织起发家致富的梦了。

    让孩子冬天捡粪那是后话,当前先让这个“虎Bī”给人家挑水。为此,她拜访了干红家、单音环家、王玉兵家,甚至周大伯和宋丽文家都去了。其实她去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年月吃雇人挑来的水,是一种时尚或者身份了。你象王玉兵家,就算你王玉兵有时出车拉货几天不回来,可你那后老婆蔡明年轻力壮的,挑两挑水能咋地?你还雇人挑水?宋丽文家有她丈夫杨亚林,裤裆里的那个东西不好使,可是肩膀头好使,挑水没问题,她也雇起了陈大虎挑水了。还有就是可自己挑水也可雇人挑水的,也雇人挑水吃了。比如王禄、陈家华家以前困难,王禄腿病犯了,挑不了水,陈家华列列勾勾(强撑着)地去挑,也舍不得花那一毛钱。现在孩子冬天捡粪挣到了钱,买了一台缝纫机扑拉开做上了外件儿,在陈大娘攻关下,也雇起陈大虎给她们家挑水。

    这里边有一条,陈大虎得是别磨叨,要逮谁跟谁磨叨,那谁也受不了。陈大娘明白这一点。陈大娘也明白自己丈夫那个毛病是一阵一阵的,而且,急着让他干什么,他心中有事,不犯那毛病,她就居家指挥,使她丈夫送完了这家就赶紧地送那家,送完最后一家让他赶紧往自己家挑两挑,家里急着等水用。

    陈大娘一口接一口咳嗽喘的时候,单位领导让她呆在家里她不干;待她不咳不喘的时候,她却请了病假。领导不明白。实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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