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点“故事“来,传出去,磕碜不说,也让别人觉得自己难与人搭架儿,今后还想不想吃这碗饭了?这种事儿传得可是快了,行内人忌这个。但是,她的腰沿被索子栓破开,有冷风直逼肌肤时,她如被扎了一下,险些跳叫起来。她一下子把合披的那个大衣掀翻出去,自己嗖地把身子闪了出来。
胡启斌在前边和王玉水坐在一起,边走边说着,没有发现这边的事儿,其他人也未觉。索子栓和梅花雪坐处靠近赵本山和冯小刚。梅花雪从那件与索子栓合用的大衣闪出来,劲头不小地碰到了赵本山。赵本山展开身上裹的大衣一看,见梅花雪什么也没裹,就那么坐着,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赵本山属鸡的,当时才七岁,他不懂搭架子上边的事,但他看到梅花雪在这么冷的天,坐在不慢的马车上,身上什么也没盖什么也没裹,肯定得冻得慌,他就拉一下梅花雪,说,雪儿姐,快快,到我们这里来!说着,就扒拉一下冯小刚,让他把他们俩合披的大氅撑起来。梅花雪一看,也就一头扎了进去。
赵本山和冯小刚合披这个大氅是老羊皮的,里边有毛哄哄的暖意。两个孩子披这么个大氅挺宽松的,但梅花雪钻了进来,就显得有些挤了,四周撑着,漏风。三个人六只手也捂不严。梅花雪就推了一下冯小刚,指了指索子栓那边。意思让他和索子栓去钻一个大衣。冯小刚真乖,就掀开这个大氅,钻到那个大衣里了。
大氅里只有梅花雪和赵本山了。
梅花雪也就二十三、四岁,虽然经历不少,但年龄在那儿,还有孩子性,加上她有一个如赵本山大小的弟弟,就很亲赵本山。冯小刚出去后,她一把就把赵本山搂入怀中,大氅一裹,严严实实,温温暖暖的。
索子栓很失意,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也不便发作,只是胸口处憋了一口嚥不下去、吐不出来的闷气。冯小刚钻了进来,他本想把冯小刚撵出去,想了想又作罢。这毕竟是个孩子,他啥也不懂,也不关他啥事,太过了,惹出风言风语来,对自己也不利,自己大小是个角儿,在这一行里也是有一号的。
马车出了城门,经过第三个屯子是徐家窝棚。离老远,就听到扭秧歌的鼓乐声。双城这边大年初二到初六有扭大秧歌拜年的习俗。村与村、屯与屯相互串着扭。也有进城的,在哪个买卖家打个场子就扭起来。有那么一些人,过年了,不去扭秧歌,他那肉皮子就发紧,年过得就没滋味儿。过了初六,就是元宵节前后扭大秧歌,一般多见于农村。你到我们屯子,我到你们屯子地串着扭。正日子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也有提前的,十四就扭起来。双城的屯子与屯子之间,也就是五至七里地,一天扭下来,能串好几个屯子。热闹啊,这样的热闹,一年就这么几天。
进了徐家窝棚,鼓乐震天。全屯子的大人小孩儿,还有跟在秧歌队后边的外屯子人把徐家窝棚小学那块操场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的人越多,扭得人扭得越欢。扭秧歌是地道的民间娱乐,不是职业,也没那么多规矩讲究。扭秧歌的人,扭了一阵子想抽棵烟歇歇脚,或看到熟人想搭搁几句话,身子一闪,就出列;外边看的人,看到兴头上,也可以随时入列扭起来。有有服装、化妆的扭;没有,擦个红脸蛋子、耳朵上挂两个红辣椒、拿个手巾也可以扭。你就是平常的那个样子,也可以入列去扭,没谁说你啥。这可能因为扭秧歌的人都有这个瘾,要听到鼓乐声,瘾头子上来了,啥也不准备你也得让他扭,你不让,他敢和你急。
王玉水就有这个瘾头子,听到秧歌的鼓乐声迈不动步。他对胡启斌说,爷们儿,真冷,我下去活动活动。胡启斌了解这种人,知道阻也阻不了他,就作顺水人情说,下吧,我们这些人也下车活动活动胳膊、腿儿,抽棵烟。只是一样:我们不能滞留太久了,太阳压山之前赶到佟柯屯。王玉水应了一声,孩子一样挤进了看秧歌的人圈儿里,赶个点儿,就下场子扭了起来。
马车上的人都下车了,有活动胳膊、腿儿的,有抽烟的,有找背静(避人)地方解手的。
索子栓也有扭秧歌的瘾,扭得还好呢。不过这时他没心情,只是看到梅花雪抻着脖子去看秧歌,就从他的包袱里抽出一条红色丝带、一把扇子一个手巾帕,就挤巴挤巴下场了。肩膀一晃就扭了起来,还扭头找梅花雪,向她飞媚眼儿,手指勾动着,邀她也下场。梅花雪把脸扭过一边去看别人。再说,哪有女的扭秧歌的。
赵本山也来了瘾头子,他也从他的包袱里拽出两、三件东西,扎巴了几下,钻进了人圈儿,赶到最头里扭了起来。
秧歌队前头那人,大拨儿秧歌里叫“拉衫”的,这小拨儿秧歌里叫“秧歌头”。这人的舞步、节奏首先“指挥”着鼓乐。吹喇叭、打鼓的,眼睛盯着“秧歌头”。他的舞步、节奏一变,鼓乐就得跟着变。鼓乐一变,后队扭秧歌的,就知道该怎么个舞步怎么个节奏了,况且还有“秧歌头”在前边示范着,所以,“秧歌头”对秧歌要很在行,而且要扭得好,他应该是秧歌队的灵魂。
赵本山扭到秧歌队前边,本不是要夺“秧歌头”,只是想和那个“秧歌头”“逗”。那个“秧歌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