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是庆幸,本科插班生两年大学毕业,我原先工作了多年的市国营企业金属压延厂宣布破产。如果我不提前辞职借债上大学深造,我便成了一个只有自考大专毕业文化的下岗工人。以这种学历身份重新面对社会,找一份工作肯定很不容易。
原单位已被一家同行业的私营老板承包,少部分技术工人继续留用,大部分干部职工转岗的转岗,提前退休的提前退休,买断工龄的买断工龄,待岗的待岗,重新自谋职业的自谋职业。
我们电工班的一位师兄还在继续当电工,另一位师兄开出租车。如果我一直呆在厂里,肯定是下岗人员,因为我的电工技术并不过硬。私营老板绝对不会养闲人吃闲饭。下岗之后,我能干什么呢,总之很难,不如现在我到大学充了两年电之后的前景开阔。
妻子倪小敏在1997年下半年我上学后,就搬回了娘家居住。岳家给了我们一间房,安置家具家电衣物。原企业分给我的结婚住房物归被单位收到。至此,我与原单位彻底脱离所有关系。
1997年腊月我大学毕业回到岳家之后,就开始在荆州市四处奔波,应聘找工作。但是,一些事业机关单位人满为患,人浮于事,不是市里头头脑脑们的金枝玉叶,没有过硬的关系后台背景,根本就进不去。国家机关事业单位我是没指望了,只有去私营单位试试。
市里有一家小学初中高中一条龙的民办私立学校,声誉较好,教师待遇很高。实际上,这是一所贵族学校,学生一律住读,封闭式办学,军事化管理,纪律严明。
早晨6时30分打铃起床洗口洗脸,一刻钟后,做操。之后进教师晨读,之后吃早点。之后正式第一节课。上午四节课后,吃午饭。之后,午睡。夏天有西瓜,冰其淋供应,晚上有宵夜。所有食物,由学校统一供应,讲究营养搭配。家长每年要向学校交纳一笔可观的费用。学校承诺自学生小学入学,一直升初中高中到大学。
有一天,我拿着名牌高校的本科毕业证书,及一些在报纸、文学期刊上发表的新闻报道、随笔散文,前去这家学校应聘初中语文教师一职。
这所学校求贤若渴,招聘人才不拘一格,唯才是举,量才录用。校长看了我的求职材料,二话不说,吩咐语文教研室的一位老师给了我一本初中一年级的课本,指定一篇课文,由我到教室给初一的学生试讲一课。
在课堂上,我象大学教授讲课一样,谈笑风生,由课文生发开去,讲一些有关的小故事,小轶事,惹得学生们常常发笑,也勇跃发言,课堂气氛十分活跃。
结果,听课老师一致认为,我虽然讲课很专心很努力,但是,我不适合当这种应试教育私立学校的教师。因为,升学率是私立学校的生命,是家长将学生放心交给学校的首要考虑因素条件。
尽管如此,我仍然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希望与憧憬。
社会上有许多方面存在不公平,尽管这种不公平随着时代的进步正在日复一日慢慢消失。但是通过这次应聘,我深深地认识到,在日新月异的改革开放时代,一个人只要具有真才实学,就不愁英雄无用武之地。
当然一个人的才能够得到恰到好处的利用与发挥,靠自身努力之外,机遇也相当重要。正所谓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1998年,我37岁。春节过后,我又开始东奔西走,应聘找工作。虽然我对未来自信,但压力也非常大。首先,我与妻子暂住在岳家,读了两年大学回来,还没有找到一份工作,一日工作没有着落,自己便一日对不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岳父岳母大人,因为妻子倪小敏忍受了两年孤单,跟着我这个女媚,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上稳定幸福的生活。况且老婆已经26岁,人家这个年龄的女人早当妈妈了,由于我没有安定下来,并且还欠了一屁股的债。近两万元的债不还清,自然不好考虑生小孩。
沿海地区的南方城市有私立学校招老师,一旦聘用,待遇极高。但是,妻子已经与我分居了两年,我不忍心再次背井离乡,与倪小敏两地分居,便放弃了去南方地市找工作的念头。妻子在医院是正式职工,如果随我去南方,就要丢掉一切工作关系,得不偿失。何况她喜欢稳定,不想折腾。我只得在荆州市或者省城武汉市求职。
春节过后不久,武汉市人才交流中心在武汉市青少年宫举行了“98应届大学毕业生供需见面会”。据当地一家报纸报道,有4万人次进入会场。当然,我就是其中之一。
在此之前,我利用汉口七妹单位的复印机,复印了十几份求职书。七妹武汉大学经济系研究生毕业后,留校教了一年书当讲师,后跳槽到中国人民银行武汉市分行某部门工作。
作为文化人,当初她竟然不支持我辞职借债读本科插班生的举动。七妹那句经济学原理,我终生不会忘记:凡事要讲究投入与产出的比值。
如果当初我听了她这个高论,现在我下了岗,真不知如何是好。
眼下我为了节约,找到七妹的办公室,复印文件时,我有着一种莫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