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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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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家中母女争 社里甥舅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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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姐不同意,她也不答应。姐走了,她想去追,又听见父亲、两个哥哥与母亲拌嘴,房里各说各有理,她弄不清谁对谁错。爹和哥走后,母亲独自在房里啼哭,哭得很伤心。灯灭了,一阵阴森的恐怖袭来,她感到大事不妙,就去推房门。门扇被重物顶着,一晃一晃的,推不开。她忙唤大哥。福兴拨开门,娘在门楣上悬着,吓得他急忙将娘抱住,大声吆喝。日新和福田在街巷里生闷气,闻讯惊得魂飞魄散,匆忙返回房里。日新取刀斩断悬在老伴颈上的腰带,指使儿子缓缓将她放在地上,摸摸妻子的胸口,心脏依旧颤动。日新学过医道,懂些急救措施,一边叫儿子按捺老伴胸口,一边亲自趴到老伴嘴上,口对口地吐纳。纹鹃见娘死了,一溜烟地跑出家门,找绣鹃去了。

    绣鹃坐在村南的河边上,背靠着一株细柳,悄悄的在流泪。东方刚刚升起的月亮,暗淡无光。大地黑沉沉的,远山、近舍笼罩在烟雾之中,模模糊糊。在她的感觉里,如同坠入了黄泉冥界。她睹气从家里跑出来,恨娘、恨爹、恨自己命苦,凭啥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从她懂事起,就被人们瞧不起,她跟父亲学会了低三下四,跟母亲学会了见人三分笑,跟兄长学会了走路顺墙根,可她依然被伙伴们骂为地主羔子。她顶着世俗的压力,说服了父母,发奋读书,想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大学,改变家门的不幸。天晓得几个有限的指标,烈军属子女、干部子弟还不够呢,如何轮到她?咳!毕业考试,她总分第一名的成绩,如同这滚滚东去的河水,变得毫无用处。

    寂静的夜,“哗哗”的流水,瘆得人头皮发麻。暗红色的月亮慢慢升高了,水面上显出了道道跳动着的粼光。这幽幽的粼光在绣鹃的眼里,幻出了缕缕奇特的影像,似乎成了千古以来落第举子的鬼魂,结帮搭伙地去寻觅极乐世界。她何尝不想入列同行?她想到了死,渺茫的死令人胆战心惊。她又幻想着未来,未来却比渺芒的死更可怕!

    不知怎的,提到未来,她总是想到知秋。只有知秋同情她、可怜她,从不另眼看待她。每逢心里发闷,她总是找他诉说,好像他是她的顺气丸;每逢有人欺辱她,她总是求救于他,似乎他是她天经地义的保护神。在她心灵深处,常常莫名其妙地将终身大事与他联系在一起。她站起来,决定去找知秋。走了几步,又犹豫了。和母亲怄气也去找知秋,外人会怎么看?知秋又会怎么想?百无聊赖之中,折下一段柳枝,无奈地敲打着河里的流水,水面的月光顿时化作斑驳的碎片。她那凄苦的心,就像水中的月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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