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生产队,早饭后,我陪你去报到,行吗?”知秋思量片刻,说:“也好,不过,我要约绣鹃去报到。这样吧,你若有事你先忙,你若有空儿呢,就陪我们一起去。”紫玉听说“我们”二字,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感到自己文化低,不配与他们为伍似的,心里别扭,脸上却声色不露地应着。渡过小桥,途径梅家,他想进门约绣鹃,怎奈紫玉亦步亦趋,便改变了主意,没有进去。
杨柳湾村两条主街,一条南北,一条东西,两街交叉的十字口是村之中心。十字口西北角,座北面南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宅院前后两第,原是梅家祖宅。土改时,前院分给农救会长柳思洪,后院分给了赤卫队长柳紫晨。这宅第是风水宝地,如今思洪是主宰杨柳湾的大队支书,紫晨则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大队长。思洪与紫晨是堂叔侄,因此,杨柳湾是柳家的天下。后院开东门出入,前院依旧走南门。南门古色古香,矗立在五层台阶上,台阶两旁的石头狮子没了,换了两方光亮的青石板。两扇漆黑的大门,钳着一副锃亮的铜环。门扇贴着极精神的柳体楹联:“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全靠毛主席。”紫玉与知秋分手后,迈上高高的台阶,情不自禁地目送着知秋的背影。
权自立迎面走来,见了知秋,亲亲热热地打招呼:“老弟,啥时候回来的?也不去看看你老兄。”不等知秋应酬,又说,“哎,绣鹃找到你了吗?她刚才去过你家。”知秋深知自立的嘴巴比蜜甜,就尽力笑着说:“昨天回来晚了,就没来得及去看你。你见到绣鹃了?”自立说:“她到河边挑水去了。哎,那不是挑着桶正进家门吗?”说着向远处指去。知秋回头眺望,绣鹃的影子没看到,倒看见紫玉依旧站在台阶上,手里握着那方手绢,绢角咬在嘴边,脉脉含情地瞅着他。知秋心里一动,微笑着向她点点头,又回身与自立叙话。自立也望见紫玉了,撇了知秋,迎上去说:“紫玉,支书在家吗?我伯伯回来了。阴天下雨的闲着没事,伯想请支书喝壶呢。”
知秋明白,自立说的伯伯是他远房的族伯,叫权德宇。因权氏家族人丁稀少,几房缩归一房,自立失父丧母,从小靠德宇抚养,德宇没有子息,故而显得亲近。德宇在县文教局工作,多年没有提拔起来,最近准备入党,请支书饮酒,无非是在单位外调时,让支书美言几句。
自立见紫玉满脸冰霜,就笑嘻嘻地说:“好妹妹,你给大叔捎个信,就说我伯请他哩,行不?”紫玉爱理不理的:“我不管!”说罢,扭身闪进门洞里。自立呆呆地站在柳家门前,不知进退。知秋目睹一切,笑着走了。猛抬头,望见自家院子的上空浓烟滚滚,心头一紧,不由得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