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努力擦净了男人的鞋,她觉得自己的手代替了那鞋变得肮脏,变成一块破抹布。
二十八年的岁月里,她未曾做过这样的事。从小娇生惯养,大学毕业以后,去中学做副科老师,一直处于干净的环境,好像是呆在一个真空玻璃罩里。然而玻璃罩并非密封,佟瑞安是她唯一了解人性的窗口。可是佟瑞安不喝酒,更不曾喝醉过,也从未让她收拾过鞋上的污秽之物。
所以有那么一瞬,苏沫掩藏在心底的清高之气悄悄的昂起头来。但是下一秒,认清现实的自我嘲弄又将它狠狠击伏下去。
苏沫转身进屋的时候,沙发上的男女正在热吻,男人的手已经伸进莫蔚清的上衣里,使劲捏住她的胸口。
男人带着鼻音低低赞了句:“变大了。”
莫蔚清笑笑:“怀孕当然会变大,难道她的就缩小了么?那可是奇人。”
男人也笑,避而不答,抬眼瞥见苏沫灰头土脸低眉顺眼的正往厨房里躲,心下有些烦,说:“怎么周末还让人过来,多碍事啊。”
莫蔚清摸着他的胸膛锁骨,慢悠悠道:“我一个人呆的太久,也没个人来瞧瞧,心情就会变差,这么下去对孩子不好。你要是能常来,我叫她走就是了。”
男人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心里不觉有些得瑟,却不表露,低头问她:“就这么想我?”
莫蔚清嘟着嘴:“是呀,这么多人都想你,你招架得了么?”
那人哈哈一笑,踉跄的站起来,稍有些费力的打横抱起莫蔚清就往卧房里去。苏沫听见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惊呼呢喃,不觉脸红心跳,像是比两个当事人更尴尬害臊一样,只想着马上离开,可是炉子上还炖着锅鸡汤,水已烧开,热气蒸腾,汩汩作响。
正是难堪的时刻,却听莫蔚清的声音从房里飘出来:“喂,你先走吧。”
苏沫回过神,知她是对自己说话,便匆忙关了炉子,三步并作两步地往门外逃,又听见男人呼着粗气说:“怕什么,她爱听就让她听好了,你们女人都一样,没几个不骚的。”
莫蔚清在那头嘤嘤出声,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苏沫跑出去,哐的一声带上大门。外面的日头很毒,晒着她的脸像是要焚烧起来一样,她迷迷糊糊的沿着马路牙子走出老远,心里还在一个劲儿地怦怦乱跳。早上匆忙出门,到现在晌午过后也没喝口水,不免有些头晕眼花。她在太阳底下略站了站,这才转去回家的方向,末了却又扭头去看莫蔚清的住处,那房子已被其他建筑物完全遮挡,仿佛已然消失的海市蜃楼,她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之后的一个周末,莫蔚清提前打电话告诉她不必过去,苏沫打心底松了口气。等到第二天下午,莫蔚清又招她过去做晚饭。
苏沫到的时候,莫蔚清独自在家,半靠在贵妃榻上用手机上网。
莫蔚清看起来无精打采。
苏沫做好饭,请她上桌去吃,她也懒得动弹。于是苏沫多说了一句话,她说:“别把孩子饿着了。”
莫蔚清听见这话不觉一笑:“要是男孩儿,我是舍不得的,如果是个丫头,倒不如把她饿死算了。”
苏沫最是痛恨这样的观念,不觉低声反驳:“可别这么想,你自己也是女性,都是条命。”
莫蔚清不以为然的舒展着懒腰,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来:“你看我,从没穿过耳洞,因为我下辈子再不为女人。”她说这话时语气极为认真,以至于苏沫都有些惊讶了,苏沫一时没做声,只抬眼看着她。
莫蔚清悠闲地坐在餐桌前,一边给自己舀了碗汤,一边再次开口:“苏姐,你这人看起来不算聪明…但是让人觉得安全。你一定有很多朋友,因为和你打交道不必防着你。”
苏沫起先被她头半句话给噎着了,听她说完不觉想了想,答道:“这也算一处优点吧。”
莫蔚清倒是柔柔地笑出声,她说:“你知不知道,那个尚淳,就是我男人呀,他马上会有两个孩子。一个在我肚子里,另一个呢,在其他女人的肚子里。你知道那女人多大年纪么…”她顿住,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用眼神鼓励对方顺着自己的话去接茬。
苏沫还未将她的故事消化干净,这会儿只得一愣:“不知道。”
莫蔚清说:“十六岁,”她喝了口汤,“当真是孩子生孩子。”
苏沫彻底愣了神。
莫蔚清口风一转,脸上带笑,却已是咬牙切齿:“若是早了两年,就是强^奸^幼女了。”
苏沫有些晕乎地开口:“这个…生了孩子的话,好像能告他重婚罪…”
莫蔚清倒是乐了:“告什么告,她家大婆都不管,谁去告?告谁去?”她幽幽叹了口气,“我十八岁就跟了他,也近十年了,他大概是嫌我老了,又招了个比自己小二十的,呵…我是老了么?”她仰起脸,盯着苏沫轻轻问,“我真的老了么?”
苏沫杵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许是独自百般聊赖了数天,莫蔚清这会儿不觉聊起了劲,她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