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微亮,一层薄雾如轻纱般,把整个天野都紧紧地包裹在怀里,河面上的水气与薄雾缠绵地纠结在一起,河水荡漾着,轻轻拍打着河岸边的护堤,发出阵阵的水击声,让人恍惚间疑是人间仙境。
紧靠着河边的营房码头,四艘二十丈长、六丈宽,上下共两层的楼船战舰早已等候多时,几个身披铠甲的水军士兵站列在战舰两侧,如城墙垛口般的船舷上旌旗飘扬,新招募的水军也已列队上船,准备前往新军训练营。
待一千六百多号新军全部登船完毕,岸上只剩下张炽与叶海德两人,在新制服映衬下的张炽,容光焕发,神情逸朗。
叶海德一见张炽朝着船板走去,紧走几步,越过身着崭新都督服的张炽,一马当先地走在他前面,似乎要将他比在后面似的,张炽看了看突然越过自己走在前面的叶总管,不禁苦笑地摇摇头:“这叶总管的肚量也未免小了点,幸好自己志不在此,不然还真是有得计较了”。
虽然从职位上讲他比叶总管还大上半级,但毕竟还只是新人,不管怎么说,这叶海德也还是这次新军训练营总管,想通了此节,也就不紧不慢地地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正要踏上船舷之时,一阵密紧擂鼓般的马蹄声从他们背后响起,几辆华丽的马车突然从薄雾中钻出,急忽忽地朝码头方向冲了过来,张炽还在猜测来者究竟是何人之时,叶海德却面露惊喜之色,抛下张炽,自己一人赶紧折身下船,迎了上去。
马车转眼便到了码头边,只见车辕上的车夫将手中的马鞭凌空一甩,一声清脆的响鞭在这空荡的码头上暴响,手一拉,马车便立即停稳,端的是功夫不弱,车夫矫健地跃下后,将绣着金花富贵图案的门帘掀起,南宫奇那微胖的身影已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身后的几辆马车上,也陆续下来南宫三兄妹。
“不知主公驾临,属下等有失远迎”,叶海德赶前几步,走到南宫奇身前说道,带领新军去训练营如此多年,从未见过主公亲身躬临相送,此时的他,半是诚惶诚恐,半是疑惑不已。
南宫奇只是朝他“唔”了一声,目光便落到了还站在船舷往这边张望的张炽身上,微笑着朝着他喊道:“金副都督,临行之前,何不过来叙叙?”
张炽见了站在南宫奇身侧的三兄妹,正要赶紧向船内走去,哪知却被南宫奇叫住,情知已无法再躲,也只得硬着头皮下船,躬身拱手道:“属下金炽见过主公及两位少爷,南宫小姐。”
“金副都督,老夫今日起得早了些,便顺道来看看,不必多礼”,南宫奇还是那副人见人爱的微笑表情说道:“此去训练营三个月,叶总管辛苦了,金副都督,你可得助叶总管一臂之力呀。”
刚才被冷落一旁的叶海德心里却嘀咕道:“自带新军十三年来,从未见过主公亲自来送别,难道是这金炽竟能让主公另眼相看。”
张炽正要推辞,却听得南宫奇继续说道:“叶总管,每年新军训练,你都是身先士卒,老夫甚感欣慰,亦对你感激产尽,不过此次新军人数众多,为免叶总管过分劳苦,到营地之后,你可调拨部分新军予金副都督训练,让他为叶总管分担分担。”
叶海德乍一闻主公此言,如雷轰顶般的难受,这不是将自己手中的权力分出去给别人了吗?可是主公既然都已经开口,也只得咬着牙应声道:“属下遵命”,心里对张炽却又更加怨恨了几分。
一旁的张炽心里却大呼不妙,刚要开口推辞,南宫飞霏却很不适时地鼓起掌来,看着张炽开心地说道:“好哇,爹,金副都督身手如此不错,连穆伯伯都赞叹不已,想必他带出来的兵也差不到哪儿去,到时就让叶叔叔带的兵与金副都督的兵比试比试,看看谁的更厉害。”
张炽看着叶海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他的眼光也隐含怨恨之意,正想拒绝,哪知叶海德却突然“哈哈”干笑了两声说道:“小姐这个主意甚妙,如此一来,属下也轻松多了,只是希望到时金副都督莫要辜负主公与小姐的重托呀。”
张炽原本正要对南宫飞霏这没事找事的话加以推辞,可是听了叶总管这言不由衷的话,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将溜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收敛心神,沉声说道:“属下遵命。”
南宫奇也没多说什么,与三个儿女转身钻进马车走了,叶海德望着张炽一眼,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衣袖一拂,自顾自地上了船。
四艘楼船战舰沿着天野河驶出天野都,沿河直下,河岸两旁的民房由密集地挨在一起,逐渐稀疏,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岸边除了一片片树林之个,竟是一个人影也见不着了。
河道渐渐变得宽了,河水却愈来愈湍急,张炽背着双手站立在二楼的船头之上,除了感觉到船身随着河水上下起伏之外,并不十分的摇晃,底下船舱里左右各十个船工整齐的号子声传来,让张炽不禁佩服他们精湛的*纵技巧。
突然,眼前变得无限开阔起来,一片无垠的蔚蓝色大海呈现在张炽面前,无数着海鸟盘旋在海面上,时而俯冲直下,时而扶摇直上,略带点咸味的海风吹得他身上的衣服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