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仆低声解释道:“昨夜武安侯在这里宴请金吾卫将军,锦绣姐没办法,只得亲自出席,所幸他们没有留宿。锦绣姐这会正睡着,您看……”
顾宣摆手命他离去,轻轻敲了敲房门。过了好一会,门才被拉开,丫环阿寐尚自打着呵欠,见是顾宣,一个呵欠没打完,赶紧回头叫道:“小姐,侯爷来了。”锦绣睡得正是朦胧之时,听到“侯爷”二字,猛地坐起,披上罗衫,跑到铜镜前匆匆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听得顾宣走进屋子,回头笑道:“侯爷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顾宣斜倚着妆台,望着她,微笑道:“早上起来,忽然间很想你,就过来了。”又道:“早上凉,你穿这么点,仔细生病了。”锦绣梳理着头发,轻啐一口,“侯爷就喜欢说这些招惹人的话,逗得锦绣胡思乱想。”
“乱想什么?”顾宣一笑,走到她身后,左手捧起她的秀发,凝望着铜镜中如花容颜,俯身到她耳边,低语道:“倒从未见过你这种样子。难怪都说美人晨起娇慵之态,别有一番韵味。”说着从妆台上拈起一枚簪子,将锦绣的头发轻轻挽起。
锦绣从未得过顾宣如此温柔对待,而且这种温柔全不是人前做戏样子,她顿时呆住,心中百味杂陈。丫环阿寐正捧着茶进来,见二人亲密的样子,便忤在了一旁。
锦绣在铜镜中看见阿寐,自嘲地笑了笑,站起来,转过身,纤臂揽上顾宣的脖子,娇嗔道:“侯爷,你总是这样哄人家开心,为你办事,却不给一点真正的好处给人家。”顾宣手指托起她的下巴,柔声道:“你要什么好处?”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又自颈侧慢慢滑下。带子轻轻一扯便解开了,绿罗衫如一片轻云坠落于地。锦绣慵然娇懒地将自己全部偎入顾宣怀中,任他摩挲着自己的胸际,低低喘气:“不管真心假意,侯爷给我片刻温存,哄我开一开心也好……”
顾宣轻含着她的耳垂,待她被揉搓得满面酡红,轻喘不已,才低声道:“锦绣,我想见见你们大姐。”锦绣微仰着头,低低地“嗯”了一声,不知是没听清还是正享受他掌心的那股魔力,过了许久,才喘气道:“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大姐不见外人。”
顾宣的手忽然用力,疼得锦绣“啊”地一声,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嗔道:“死冤家!大姐就在这里,有什么事,你自己和她说吧,平白无故来招惹我,到底算怎么回事!”说罢,她轻轻推开顾宣,将衣服掩好,头也不回地离去。
顾宣心中讶然,慢条斯理地擦去唇上血迹,缓缓转身,只见站在窗下淡然而笑的,却是丫环阿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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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宣心中不由暗惊。春风阁是四年前在京城冒出来的,因为有锦绣和阿兰,不过半年功夫便成为京城最有名的青楼。春风阁游刃于京城权贵之间,自然也得罪了一些人,便想办法找到顾宣,顾宣正好想利用春风阁打探一些消息,便将其暗中护于翼下,几年来双方合作十分顺利。顾宣知道锦绣和阿兰上面尚有一位大姐,此人才是春风阁真正的主事之人,而且相传此女子乃天生的内媚之体,但凡她出马,没有擒不下的男人,只是顾宣一直没有与此女见过面,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一位娇怯怯、俏生生的少女。
他仔细打量了阿寐一番,只见她长得并不是很美,但面颊丰润,一抹红晕挂在颊侧,恰似采莲少女看到垄上骑马而过的少年郎,风吹碧荷,呯然心动,娇羞低头。这样的神态,让任何男子见到,都有一种想拥她入怀、轻怜蜜爱的冲动。
阿寐捧着茶盘,款款走到桌边坐下,斟了杯洞庭春笋推给顾宣,浅笑道:“侯爷要见我,有何要事?”顾宣撩衫坐下,微笑道:“想请大姐亲自出马。作为交换条件,武安侯手中的那样东西,我帮你们拿来。”
阿寐双眸一闪,道:“这些年仰仗侯爷,我们春风阁做得挺顺畅。既然侯爷有命,且愿意帮我们达成心愿,阿寐自当尽力而为。只是如果连锦绣都无法办到……不知侯爷要对付的究竟是哪一位?”
顾宣用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名字。阿寐眼中闪过一丝讶意,抬头看向顾宣。顾宣盯着她,缓缓道:“让他真正喜欢上你,然后——”他拿起盘中的一个桃子,执起小刀,手中用力,将桃子剖成两半。桃汁流淌出来,将白玉石面的桌子染得殷红如血。
阿寐眼波流转,半嗔半笑,“没想到侯爷第一次找我,便是这么有趣的事情。阿寐倒是很有兴趣,只不知这一位有些什么喜好?有没有什么弱点?”
顾宣道:“他的弱点就是太过心软了一些,连猫猫狗狗,都会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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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臻成功甩掉顾十八,驰到青霞山脚,心怀大畅,奖励了黑芙蓉几块芝麻糖,在它耳边笑道:“干得好!”黑芙蓉舔着糖,尾巴甩来甩去,又将脖子在顾云臻身上亲热地挨了挨。
此时刮的正是东风,顾云臻将黑芙蓉拴到树林里,往北麓杏林跑去,脚步轻快得如同在风中飞翔。进到杏林,满林的花开得正盛,灿若云霞,有一个比杏花更丽的身影坐在树下。乌豆盘在她膝头,她在低头帮乌豆捉虱子,乌豆舒服得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