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笑傲诸侯(770 B.C. --700 B.C.)
公元前七百七十年,在犬戎铁蹄下(应该是青铜蹄,炼铁需要1500C高温,那时候还弄不出铁来,其实,青铜蹄也没见考古上有发现,所以那时的马都是露出了马脚来的),西周破灭,历史毫不犹豫地继续延伸,让我们看见大周天子东迁之后江河日下的统治。
在西周保卫战中,给烽火戏弄过的诸侯们也不是个个见死不救,有个精忠报国的郑桓公因为是周幽王的亲戚,就老远跟着赶热闹,被一起逮住杀死在骊山之下,他的儿子郑武公哭完丧就红着眼睛保着周平王东迁。一路上,使劲扁那帮骚扰的犬戎兵的屁股,扁跑了他们之后,来到了中原洛邑。周平王很感激,拜新时代的开国元勋郑武公为平王卿士。郑武公牛了一阵子之后就死了,长子郑庄公袭承卿士位,继续给周王室扛活卖命。
郑庄公可不是陌生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就是他说的。两千七百年前的洛阳大道烟尘里,经常可以看见平王卿士郑庄公坐着车,从自己的诸侯国郑国往西一百多公里,到洛阳城面君。
刚开始给天子打工,挺自豪,新鲜来劲,像毕业就进了外企,而且是直接当副总(他爸爸世袭给他的平王卿士,是个大官,位居百官之首,相当于后世宰相,他那时才十七岁)。十几年久了,郑庄公的脾气和他年纪一样长大了。大周朝元气已伤,外强中干,全靠俺们郑国从后头给他撑腰。郑庄公像那匹贵州老虎一样,慢慢觉得周平王“技止此尔”,于是就野心勃勃起来,凭着爷爷和爸爸是老革命的资格,开始到周平王头上拉粪,经常跟周平王抬杠。
周平王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只好拉一派群众打另一派群众。他趁郑庄公离开朝廷期间,就偷着召见虢公(虢国国君,“假虞灭虢”就是说它呢),让虢公取替郑庄公做卿。虢公优柔寡断,不敢接这个热山芋,并且消息很快走漏。怒气冲冲的郑庄公听说自己要被挤出内阁,冲进洛阳就跟天子要说法。周平王大窘,结结巴巴地起誓绝无二心,并采取息事宁人的作法——平王把自己的太子送到郑国,郑庄公也把自己的儿子送到朝廷,互相作为人质,以示双方的爸爸睦邻友好,两代人不动摇。
在重视等级礼仪的大周朝,天子用什么尺寸什么颜色的弓,各级诸侯又住什么颜色什么标准的房,房里铺几层席子,都有严格限定,不能僭越。天子堂上可以演什么舞,诸侯家里跳什么秧歌,甚至门前种几棵树,出殡多大规模,棺材用几层,陪葬的鼎用几只,号啕可以号几嗓子,都有法律约束。然而现在居然出现了天子与臣子之间互相交换人质的反常现象(这种事情本来应该只在诸侯之间发生),东周王室的尊严和君臣之间的名分,开始松动了。
周平王在战战兢兢、忧忧闷闷的人生岁月中过了长达五十一年的天子生活,然后死掉了。这仿佛也是个规律,历史上那些活得不爽的天子,往往出奇地长寿,比如被儿子夺了皇位被迫退居二线的唐玄宗就活了八十多。大约人一生的福分是个常数C,要么过把瘾就死,很快消耗完这个C——像隋炀帝那样,要么当傀儡,慢慢消耗常数C,年头也就拉长了。
周平王一死,该轮到的太子继位。不料由于周平王的C拖的太长了,太子都给拖死了,只好让王孙继位,是为周桓王(“桓”念环),时间是公元前719年(公元前八世纪眼看就要这么混过去了)。
周桓王血气方刚,他说:“他奶奶的雄! 我恨透了郑庄公了!”
周桓王宣布:免去郑庄公的平王卿士一职,不再担任朝廷第一号大臣的工作,拟聘虢公为周王卿士,全面负责勤王工作。这就意味着,周王室开始不再依赖郑国,改依赖虢国了。虢国也是个老牌大诸侯啊。
赋闲回家的郑庄公嘿嘿冷笑,派出军队跑到洛阳边上,去报复周天子。当时正值夏月,军兵们抄起镰刀,把周天子的麦子割了好几百亩,一声吆喝,挟着麦子跑回郑国。周桓王干瞪眼追缴不回来。
(注:麦子起源很早,麦子可以碾碎做面,面可以蒸糕,是好吃的稀罕玩意,奢侈品,相当于吃点心。但当时吃面不流行,春秋最流行的主食还是小米干饭,考古学者甚至找到了蒸小米的屉布。小米在当时不是煮粥吃,而是蒸成小米干饭吃,一是比较香,二是顶饱。)
到了秋天,洛阳附近的谷子(禾,小米)也熟了,郑庄公故伎重演,又去抢割谷子,把周大王气得哇哇直喊“我靠”:我靠——根本不拿我们天子当回事啦!
这一年冬天,周天子的粮食就不够吃。他只好跟东边的宋国以及北边的卫国去借。但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去借,就让比较乖而且讲礼的鲁国出面去借。鲁公愁眉扫眼地找到宋国国君,说:“今年,我国欠收,借给我们几百斤粮食吃吃吧!”
宋公大恼:“胡说八道,我们的庄稼地哪哪那儿到哪哪哪儿,你们还霸占着没说清楚呢!”(宋国在鲁国西边,因为争夺良田常跟鲁两互相揪头发打架。)
“呵呵,我劝你还是借吧,这是老大的意思啊!”鲁公把大拇哥往周天子的方向一竖。宋公一听,哦,原来是那位可怜的月光一族啊,赶紧掏粮食吧。
宋国、卫国、齐国都掏了粮食。随后借到郑国头上。出于礼貌,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