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大周天子(公元前1046—前771年)
是、老是、老是不说话呢?”注意,在问的时候伴随着竹板的打击节奏,声音相互渗透,保持和谐。
不管周文王检讨得怎么样,有论者认为,最终周文王被纣王英明地杀掉了,以免遗祸未来。周文王的儿子发,在陕西岐山老家听说老爹被卡嚓了,立刻哭着接了老爹的班,就是周武王。在未来的伐商战役中,他总是携带着老爹的木主(灵牌)在车上,想来是老爹的尸骨未归,死于非命,所以摆着木主向商人示威,用以提醒商人和自己人,我是出师有因的,不是无端地来造反的。这有点类似抬尸告状,可以获得诸侯的同情,并激励自己的战士。如果是寿终正寝在老家,就不会抬木主了罢。并且周武王在战前给战士训话中,一再疾言其父无罪,反复嚷嚷道:“予克纣,非予武, 惟朕文考无罪;纣克予,非朕文考有罪,惟予小子无良。”意思是,我若能战胜纣王,并不因为我武功强大,而是由于我父亲文王本来无罪(纣王却杀了他,上天还他一个公报);纣王若战胜我,并不是我父亲文王有罪(该杀),而是出于我的无能。总之是我父亲无罪。为什么总要嚷嚷其父无罪呢,想来是在向纣王讨要公道和血债。如果周文王是像主流史书写的那样,安享天年自然死亡在老家岐山,他儿子当不至于拼命地辨说他无罪。
周文王战败死于“羑里”监狱,周人以为奇耻大辱,后世子孙不忍言之,而且跟仁者无敌的理论也不符合(败者为寇嘛,败的人不但是败的,而且在政治上也将是错误反动的),在周政府撰写的史书里,就加添了周文王得到释放,回老家才崩掉的情节。(如果努尔哈赤被明军炮火轰死这事能隐瞒,他们绝对会隐瞒的,说他是不幸病死。)
后人是怎么在史书里改变历史,把周文王“弄”出监狱的呢?
这可费了好大的劲儿,而且版本各不相同,第一种是这样说的:周文王蹲了七年的监狱期间,各国诸侯不乐意了,纷纷自我捆了,也要求住进监狱来。纣王于是乎害怕了,一看文王人缘这么好,赶紧把他放了吧。这个说法来自《左传》,谁信才怪呢。首先,诸侯不太可能会自捆,没这么雷锋。其次,若周文王真有这么大号召力,商纣王就更加不敢放他了。(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只能说明纣王是个很讲民主的软心肠的人,是“至仁”,那就不是大家众口一词所描述的坏蛋了。)
到了汉朝,一个爵号为淮南王(刘安)的人——可能是觉得上边的办法不够好吧——就给出了另一个solution,请出一个叫散宜生的能说会道的家伙。散宜生是周文王的属下,几年前好像有一个写散文的人也叫这名儿,他拿着玄豹、黄罴、青豻、白虎的皮子一千条,去朝歌赎周文王。纣王见财起意,抱着这些皮子不放,下令释放周文王这只猛虎归山。几十年之后,司马迁觉得刘安的这些山货拿不出手,就把礼单改成了美女和宝马。于是纣王又见色起意,赶紧放了文王,每天骑着美女搂着宝马(对不起,说反了)。我觉得还是司马迁一笔改的高明,一下子就把纣王的高大形象给搬倒了,成了贪恋女色的蠢徒。不愧是大手笔。
到了晋朝,热心的晋朝人仍在帮周文王想更有创意的脱身办法。一个叫“皇甫谧”的医生写了一本史书,叫《帝王世纪》,书中设论说:“圣人是不会吃自己的孩子的肉的。”(这大约是这位医生的科研成果)。
商纣王命人烹了周文王的儿子(伯邑考),做成肉羹,送给监狱里的周文王吃。纣王想:“如果他吃了,说明他不是圣人。既然不是圣人,那对我朝也就没有什么危害,大可以放了这个俗人回老家去。”
周文王拿着肉羹,一闻不是味儿,含着眼泪,还是把儿子肉吃了。纣王一看,他是个俗人啊,居然吃儿子肉,不是圣人来的。那就放了回周国去吧。周文王于是侥幸脱身了。
晋朝医生“皇甫谧”的这一神来之笔,比司马迁还厉害,司马迁说纣王是色鬼,这里简直纣王就是没有人性的恶魔了:逼着人吃儿子肉,活生生地烹人。当然,烹人不算什么狠事,历朝历带都有烹,不管是名气好一点的坏一点的,都有。唯一遗憾的是,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把周文王儿子制成“醢”。醢就更好吃了,醢是把肉晒干,切碎,加盐、加酒、加梅子(商朝人喜欢吃酸的),加酒曲,装入瓮中密封百日发酵,拿出来跟黄米饭一起吃,颇有香趣。
但是这个故事如果是真的的话,反倒说明纣王不是很残暴。他怀疑周文王是圣人(圣人有竞争力,会危害到他的王位,应该立刻杀掉),可是他却不立刻杀,反倒想办法试验一下,试验出他是圣人再杀,发现不是圣人,就还放了。这是断案公正、明镜高悬啊。换了后代皇帝,怀疑你是圣人或者英雄了,早二话不说就杀了。可是纣王却想办法求证,求证不是,就还放了,可见他不是草菅人命的人呐。可是说纣王不残暴、不草菅人命、滥杀无辜吧,他又把伯邑考做成肉羹。如果残暴到这个地步了,何苦还苦心试验周文王,生怕自己冤杀了周文王呢。总之这个故事编的自相矛盾。纣王到底是残暴还是不残暴呢。
到了唐朝,人们还在关心周文王蹲监狱的事,想帮他逃出来。大散文家“韩愈”先生也动了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