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回答含沙射影的话。"我说道。
妻子有点不安,开始在浴缸里拍水。她不能太护着霍华德。
"他这人不差,"她说,"你说的也对,他有点呆板。但是,有时候呆板比完全不负责任来得强。倒是你,哪怕别人的行为只算得上一点点的理智,总要尽力去贬低人家。"
我知道,妻子正把话头引到找工作上面,她一般有两种路数,一是提起过去,说过去是一串无可挽回的灾难,二是提起未来。大体上,我觉得提到过去更安全,至少我觉得是。虽然她知道我骗了她,没说上次为什么被炒,但六个月过去了,她还没从我这儿挖到真相。
老实说,我被请出门是因为"习惯性不合作"。我曾找到一份辅导成人进修方面的工作,但我一辈子都搞不懂那些术语,所以总在工作中给人留下很差的印象。大伙都在说"终端学习者"、"生活技能",把我搞得六神无主。我刚搞懂一个词,便有人说这词的言外之意有问题,接着便发明出一个新的"价值中立的术语"。那地方是他妈的疯人院,我也只能跟着扮疯子。
不过,我得承认,这工作有一点让我喜欢。办公室经常没人,他们都到社区"体察需求"去了,我可以接电话。对每个打电话的人,我都轻快地问候一声"这里是知识学堂,我是万事通!"。孩子气,我承认,但很好玩。可惜,没等遇到一位真实生动、有血有肉的终端学习者,我就被解雇了。很显然,外面社区里有成千上万这种人,都是麻烦。有一次,开会商讨如何对付这些人的时候,我用了一点五角大楼的行话,是从"晚间新闻"里偶然听到的。我的建议是如果逮住一个这样的人,应该用"极端手段终结"他。
"顺便问问,"妻子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你今天出去找工作了吗?"
"哈里·威尔斯打电话来了,"我撒谎说,"说几个月之内就能给我找点事做。"
妻子在浴缸里不安地动了动,激起的小小波浪向四周散开,如同令人不安的气氛。"有意思,"她刻薄地说,"为你找工作的事,今天我给哈里打了电话,他没提到有什么希望。"
"他肯定指的是眼下。"
"他没提到和你谈过。"
"真好笑。"
维多莉亚突然站起身来。维纳斯出浴了。她身上的水在乳沟间奔流,滑下大腿。
"该死,埃德!你什么时候才能说实话?我已经受够了。"她胡乱摸条毛巾,眼睛盯住我。"记住,"她加上一句,"今晚老实点,别烦我的朋友。"
她发火时的美让我说不出话。为了值得付出的爱情目标,为了千回百转、历经坎坷的追求,顺从吧,我保证。
去聚会的路上是我驾车,车灯撕扯开夜暮,照亮纷纷扬扬、闪闪发光的雪花。圣诞的装饰还在,串串彩灯点缀着两旁的街灯,开心的圣诞老人在欢快地问候寂静的冬季。妻子固执的侧影明显流露出对我的失望。她不明白,我是个在走下坡路的男人。怎能怪她呢,我自己不也是花了许多年才搞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