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你整天没事做,一点儿事都没,干嘛不在我回家之前收拾好呢?"
我漱了漱口,看到自己满脸白色的傅满洲面孔,赶紧动手刮掉。"呃,亲爱的,是这样,"我说,"你知道我多能出汗,而且这些小场合也让我紧张,所以我得把时间掐好,这我得承认。不过,到那些场合总不能汗津津的,我想一会儿到场的时候,身上的香体剂该是最香才好。你肯定明白……"
"闭嘴,出来!"维多莉亚不耐烦地说。
最后,匆匆检视一遍浴室,我打开门,向她展现我最拿手的笑容,就是"我乃没用的傻瓜、犯不着跟我一般见识"的笑容。失了业,手上有大把时间,我总对着镜子练习笑容。每种情况我都准备了一种笑容,手头这个是以往练习成果的忠实再现,正所谓艺术源于生活。有一天出去散步,刚看见一条黑颜色、大块头的拉布拉多猎狗在人家门口拉屎,我俩马上便心心相映了。它龇牙咧嘴地冲我笑,身子还卖力地抖着。它的笑容中,既包含身体排泄之后的快感,又包含调皮捣蛋之后的满足,还包含行为不端之后的羞臊,绝对合适我目前的处境。
"非常干净,一尘不染。"我郑重其事地说道。
"嫁给一个未成年人真没劲。"维多莉亚说着从我身边挤进浴室。"给我倒杯喝的,我渴了。"
我赶忙服从。回来时,恰好看见妻子悦目的臀部沉入洗澡水中。浴缸热气升腾,水汽缭绕。她向后躺下,胸部下沉,雪白而精巧的脚趾玩着水龙头。
"上帝啊!"她呢喃道,沉醉在融融暖意里。
我坐在马桶盖上,把玩起透明的圆杯,晃悠里面的琥珀色液体。我把杯子出其不意地递给她,开局一般地问道,"霍华德还好吗?"
妻子没有畏缩,却惬意地舒了口气,沉浸在浓浓的热气里。我觉得,这一举动就是所谓的铁石心肠。我从她脸上读到的,是一个经验老到、乐此不疲的奸妇的典型神情。这段时间,我一直怀疑奸夫就是霍华德,那个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心理学家,在省社会服务处工作。妻子总是工作到很晚,有几次我捏着嗓子打电话到她办公室,假装是个气头上的救济对象,总是霍华德接的电话。社交场合见面的时候,霍华德总是遮掩不住对我的蔑视,肯定是因为我是个蒙在鼓里的活王八。
"霍华德?哦,他挺好。"维多莉亚淡淡地答道,啜着饮料。她的身体在水里显得又细又长。有那么一会儿,我真觉得说她像尊雕像也没错。
"我喜欢霍华德。"我说。"哪天晚上我们该请他过来吃饭。"
妻子笑了,"霍华德不喜欢你。"
"哦?"我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你老缠着他给你诊断,他又不傻,你知道的。他知道你在背后笑话他。你这人太容易看穿了,埃德。你不喜欢谁就贬低谁的工作,你这么干我都看过一千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