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日,我们乘坐租来的带篷的马车四处游荡,或者到山上滑雪橇,或者在野外疯玩,或者静静地坐在咖啡馆里品尝香浓的咖啡,或者吃一顿美味的夜宵,过着快乐似神仙的日子。
漫漫冬夜,有时我们也会连续几天几夜围坐在温暖的壁炉边,喝可乐,吃爆米花,谈论文学、哲学和社会中的种种问题。无论什么话题,我们都会唇枪舌战、追根究底。
一群开始懂得独立思考并且有强烈正义感的年轻人,爱好和平,热爱生活,看不惯社会上邪恶、阴暗的一面。但是,单纯的讨论多半于事无补,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仅仅在壁炉前构建乌托邦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可是没有人敢正面提出反对意见,那些冲动的激进分子正想找“叛徒”决斗呢。
青春的光彩如此炫目,那种不知疲倦不知害怕的劲头真让人羡慕。记得有一次,我们徒步走到一个很远的地方,3月的风还很强劲,把我的帽子都吹跑了。还有一次,好像是4月份,我们也是徒步出门,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几个人只好挤在一件小小的雨衣下。5月份,大家相约一块儿去野外采草莓,如今回忆起来我还觉得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草莓的香甜气味。
愉快的日子里,时光似乎流逝得更快,四年的大学生活转眼就要结束了,我着手迎接难忘的毕业典礼。当时,报纸曾报道过毕业典礼中的我与莎莉文老师,其中一家报纸是这样写的:“这一天,毕业典礼的礼堂里被挤得水泄不通,难以插针。当然,每一位在场的学生都将领取毕业证书,但所有来宾的目光却都聚焦在一位学生身上,她就是成绩优异、美丽却眼盲耳聋的海伦?凯勒。长久以来,不辞劳苦协助这位姑娘的莎莉文老师也分享了她的荣誉。当主持人念到海伦?凯勒的名字时,全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这位姑娘凭其坚忍不拔的毅力,不仅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大学所有的课程,而且在英国文学这门课程上表现得更为突出,因此,博得了师长、同学的一致称赞。”
我能在英国文学上取得高分,莎莉文老师很开心,因为这完全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可是除了这两点事实外,报纸上的其他报道都言过其实了。那天的来宾并不像记者所说的那么多,事实上,专门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的仅五六位而已。让我遗憾的是,母亲因病不能来参加典礼。而校长只是做了例行演讲,并没有提到我和莎莉文老师,其他的老师也没有专门过来祝贺我。另外,我领取毕业证书时,台下也没有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总之毕业典礼并没有报纸上形容的那样盛大。
倒是我的一些同学表示念念不平,认为学校轻慢了莎莉文老师:“真是不公平,应该也给莎莉文老师颁学位才对。”
毕业典礼后,莎莉文老师带我离开哈佛,乘车直接前往新英格兰的连杉,那是我们计划搬过去住的地方。那天晚上,我和朋友们一起到奥罗摩那波亚加湖划独木舟,静谧的夜空下,我暂时忘掉了尘世的一切烦恼。
那家夸张报道毕业典礼的报纸还说连杉的住宅是波士顿市政府送给我的,不但庭院宽敞,室内还堆满了别人送给我的青铜雕塑,还说我有一间巨大的图书室,日子过得十分惬意。这真是一派胡言!事实上,我与莎莉文老师居住的是一幢很久以前买下的旧的农舍,周围是七英亩的荒田,莎莉文老师把挤奶场与存放陶器的储藏室打通,使之变成了一个大房间,当作书房使用,书房内大概有一百来册盲文书籍。虽然很简陋,但我已心满意足了,因为这儿阳光充裕,东西的窗台上可以摆放花盆,还有两扇落地玻璃窗,可以眺望到远处的松树林。莎莉文老师还特意在我卧室旁边搭出一个小阳台,方便我高兴时出来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