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代中,让我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没能与教授们更多的交流。当时我只是机械地听大多数教授的讲课,就像听留声机一样。院长布里吉斯教授就住在我隔壁,可是我从来没有主动拜访过他。在我的毕业证书上签字的艾里华特博士,我也一直没见过。只有指导我写作课的科普兰教授、教《伊丽莎白时代文学》的尼尔逊博士以及教德文的帕德雷特教授等人偶尔会邀请我喝茶,在校外遇见我时,也会热情地打招呼。
由于我的身体状况异于他人,所以也无法和班里的同学融洽地相处。不过,大家还是想方设法与我沟通交流。同学们经常邀我一块儿去外面的小餐厅吃三明治、喝可可奶,他们围坐在我身边,说些好玩的事逗我开心,更让我意外的是,他们还推选我做副班长。如果不是因为需要在功课上投入比别人多得多的时间,我相信我的大学生活将会十分精彩。
记得有一次,朋友们邀我一块儿到布鲁克斯闹市区的一位朋友家玩,谁知最后我们去的却是波士顿一家宠物狗专卖店。开门进去后,所有的狗齐声向我们狂吠,表示热烈欢迎。尤其是其中一条叫汤玛斯伯爵的狗对我十分亲热。这条小狗长得并不是很好看,但却很会撒娇,站在我身边轻摇着尾巴,头轻轻地在我腿上蹭来蹭去,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我伸手摸它时,它高兴得低声欢叫。
“哈哈,汤玛斯伯爵,你很喜欢海伦吧?海伦,你也很喜欢这只小狗吧?”朋友们都这样问我。我很干脆地回答:“是的,我很喜欢它!”
“那么我们就把这只小狗当作礼物送给你吧。”朋友们说。
汤玛斯似乎听懂了大家的话,兴奋地在我身边绕圈子。
等汤玛斯稍微安静下来,我才又说道:“我不喜欢汤玛斯伯爵这个称呼,听起来高不可攀。”
汤玛斯伯爵听到我的话后,安静地坐在一边,一声不响,沉默起来。
“你们觉得费兹这名字怎么样?”我接着说道。
话音一落,汤玛斯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高兴地在地上连打三个滚。于是我就把他带回了康桥的家中。
当时我们住在库利兹街14号,租下这幢房子的一部分。据说这里原是高级住宅区,坐落在一片美丽的土丘上,四周环绕着苍翠的大树。虽然我们的大门正对着马路,但庭院很深,几乎听不到马路上的喧嚣声。
屋后是一片大花园,主人在花园中种满了紫罗兰、天竺葵、康乃馨等,满园芬芳。每天早晨,身着漂亮服装的意大利卖花女就会过来采花,我们常常在那些少女清脆的笑声中醒来,真有种置身意大利乡村田园的感觉。
住在库利兹街的那段日子里,我们结识了几位哈佛大学的学生和年轻的讲师,大家相处得很好,成了好朋友。其中的菲利浦?史密斯先生现在是华盛顿国家地质调查所阿拉斯加分部的主任,他的夫人蕾诺亚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蕾诺亚对我非常关心,每当莎莉文老师身体不舒服时,她便会代替莎莉文老师帮助我完成功课,并带我去教室学习。
还有约翰?梅西先生,他也给予了我许多帮助,一度是我生活上、精神上的支柱,后来他与莎莉文老师真心相爱,结为伉俪。年轻人朝气蓬勃,充满活力,常常在乡间的小路上,一口气走十多里,也不觉得累。有时,我们也骑三人自行车出游,一骑就是四十里,玩得筋疲力尽才肯回去。那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年代啊!做什么都开心,玩什么都尽兴。在年轻人的眼里,世上的一切都那么美妙,晃动在树梢上的秋日阳光、成群结队南飞的候鸟、为储存冬季食物忙忙碌碌搬运坚果的松鼠、树上掉下来的散发着香味的成熟果实、河边草地上粉红色的小花,还有碧绿澄澈的湖水……所有一切都令人心情舒畅,不自觉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