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转角,恨死他老是嚷嚷:她是我妹妹,引起老师、同学的关注。
流氓世家吗?应该还不至于吧!李家以赌为生,人丁旺盛,行为引人侧目,不过客观说起来,并没有鱼肉乡民的恶行。顶多是酒醉滋事和阿飞打群架等违警行为。
早熟、判逆、鲁莽、热情,正是李家年轻一代的写照。
“看到书就哼!你们这些囡仔,”老奶奶摇头:“不想正经读书只想混!你们若要做流氓就要做大尾的,不通甲我去做俗仔!”
埃婶的卡拉OK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生意兴隆难免有些酒后滋事的情况,几个虎背熊腰的侄子一站出来也总能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无事。她为不事生产的老公撑起一片天。
经过了一年多的缓冲,佩仪比较不那么排斥卡拉OK的浮夸喧闹,当福婶抱怨小妹流动率高,店里的帐目和收入经常短少时,她也会主动帮忙,洗杯盘、收钱、放音乐。
她冷眼旁观,真正喜欢唱歌的客人很少,大部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带着茶室女子和舞厅小姐续摊的比较多。
偶尔她会闹脾气,气愤母亲太奉承豪客,任由一些酒色之徒喧哗,吓走了单纯的客人。
“你这孩子怎么那样傻?”福婶瞪直双眼:“爱唱歌的客人点一杯饮料从早坐到晚,我们要赚什么?当然得奉承这些喝酒像饮水的客人哪!”
佩仪当然明白,可是,每当酒客口出秽言,因为点歌迟迟末播而叫骂时,她不禁泪如雨下。
小仪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她发现,堂姐筱婵在相同境况下不仅没哭,反而嘻笑怒骂,反唇相稽一番;一句“X你娘”说得像问候语那么顺溜。
佩仪模仿堂姐,学习筱婵说话的语气,泼辣、粗鄙又带点撒娇,应付酒客绰绰有余了。
有一天,一个操着南部口音的年轻人藉酒装疯,三番两次抢别人点的歌唱,福婶好言相劝反而令他更猖獗。
佩仪忍无可忍“啪!”一声关掉音响,整个店里陷入错愕的寂静中。
“你算什么东西?”佩仪眼中怒火熊熊,气得发抖:“要耍流氓也要看场合,想砸店?好!现在给你机会,不敢砸就是狗养的!”
她转身往外走,准备叫来那些游手好闲的堂兄弟。
初次发威就唬得那名恶客的同伴马上买单走人。
抑郁甚久的佩仪发现:原来发飙是这么畅快的感觉;该发的脾气就发,反而来得省事。
学?锏呐逡强梢哉煲挥锊环⒆龈龉匝ɡ璒K的小仪则是一个舌头比刀还利的“恰查某。”
起初,李佩仪对自己截然二分的性格也惴惴难安:心灵探讨、个性分析、心理测验…五花八门的高论,只是让她更加迷惑罢了。
偶然看到一则新闻报导:一个曾遭性攻击而沮丧的美国女子向心理医师寻求帮助,这才发现她拥有多重性格…多达三十余种,这也是她经常被商家搜出顺手牵羊的物品,却始终坚持自己是被栽赃陷害的原因。
李佩仪为之骇然。
三十几种性格挤在一个躯体之中?幸好!她释然想道:自己不过是因应环境、文化落差,而多了一重伪装。
夏去秋来,李佩仪顺利考上公立高中。
小仪的性格愈来愈鲜明,斯文寡言的佩仪只有在学校或卧室中才出现,家人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佩仪想上大学,她请小仪出面谈判。
埃婶颇不以为然:“一个查某囡仔,读那呢多书做啥?猪不肥,肥了狗。”
抱怨归抱怨,想到女儿这几年一直帮忙赚钱,福婶的心也软了。
小仪脾气是坏了点,尖牙利嘴但比起堂姐妹们还算乖巧。福婶想。
“你哥哥不争气,弟弟又太小,”她答应了,也提出交换条件:“你可得帮妈几年,不要多读了几年书就眉头高,翅膀长硬就想飞了。”
小仪慨然允诺。
斑三时课业加重,李佩仪像是两头烧的蜡烛。小仪的脾气愈暴躁了。
斑三下学期,福婶受人怂恿,和一个茶室女子商议合伙开宾馆。福婶出钱,对方出人。
她告诉旺福:“人家有十来个小姐,个个年轻貌美,一定会赚钱的。”
对母亲向钱看的作风,佩仪深感难堪又无奈。
小仪快言快语:“如果要卖人肉就开猫仔间嘛!开宾馆工程浩大,万一遇上了久病厌世的人开房间自杀,那可麻烦了…这类新闻不是经常在登报吗?”
话声刚落,小仪结结实实捱了一巴掌。
“你说什么?”福婶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旁的旺福噤若寒蝉。小仪冷然不语。
“我要做代志还轮不到你管…你得等我死了再来当家做主!”福婶气极说重话。
她马上在邻街租了一栋透天厝,打好契约并叫来了水电、装潢师父。
人算不如天算。四十五岁的福婶出了车祸,肇事的计程车司机来不及踩煞车,把骑机车的福婶拖了近百公尺才煞住。
李佩仪身穿黑衣,双眼红肿茫然,瞪视着纷乱进行的丧事?罴业那鬃宥嘁饧樱还芩惆斐龈鱿裱囊鞘健?br>
从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