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他就吐了出来:壶里的水又臭又腥,
带有一种难闻的泥土和血腥混杂的味道。
有人在耳边低声说:“大人,克服一下,实在没地方找水了。”
云浅雪心下明白,强忍着恶心再吞下了一口水,却再也喝不下第三口了。他无力地躺下,
感觉身子象在坐船一群晃动着,于是知道自己是在被人用担架扛着前进,在那有节奏的晃动
中,他陷入了半醒半昏迷的恍惚状态中。
当云浅雪第二次醒来时候,已是当天午后了。从担架边上望出去,担架下面的褐色的道
路无休无止地滑过,染着初冬颜色的光秃秃的小树林中,最后残留的几片叶子在盘旋飞转。
冷风不住地从前路吹过来,带着初冬凛冽的寒意。初升的阳光洒落田野上,远方的大片树林
出现在初冬的蔚蓝耀眼的天空下,大队的魔族兵散落地行进着。
躺在担架架上,贪婪地望着眼前的景色,一瞬间,云浅雪陷入了莫名的迷惘中。
这是在哪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又是谁?
恍惚了好一阵,他才从记忆中搜索到了事实:我是王国的驸马亲王云浅雪,自己如何受
伤的?实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在黑暗中那一片混乱,火光、刀光剑影、惨叫和厮杀。自己
究竟如何受伤昏迷,又如何被人用担架扛着前进,那些事已经完全在记忆中失去了踪迹。
他在担架里举起了手,喊道:“停!”
有人快步向他跑来,凑到他跟前:“羽林大人,您醒了?”
“你是……”看着面前面熟的魔族军官,云浅雪却怎样也想不起他的名宇来。
军官作自我介绍:“下官苏木,是卡丹公主殿下的卫队长。”
“我记得你。”云浅雪想起来了,问:“公主殿下与我们在一起吗?我怎么会和你们在
一起的?”
“大人。昨晚突围时很混乱,我们与公主殿下失散了。我们回头去找,却再也找不到公
主殿下了,却在道边发现了您。您当时受了伤,昏迷不醒,我们就自作主张拿担架把您抬着
走了。大人,您感觉好些了吗?”
看苏木队长忐忑不安的表情,神色惴惴的。再看身边的几个魔族兵惶惶的神情,云浅雪
明白他们在想什么了。按照王国军法,皇族的护卫丢下保护的对象独自逃生,那是大罪,按
刑罚得五马分尸。卫队丢了卡丹,他们多半是害怕军法责罚,想把自己救回去也好将功赎罪
吧。
“明白了。”
云浅雪平静地说。他心里恼恨苏木等人没有保护好卡丹,却知道,在这兵荒马乱的逃亡
路上,这支卫队是自己生命的唯一保障了。
若不能安抚好他们,自己休想平安回国。
“苏木队长,昨晚那种混乱情况,谁也没办法的。保护不了卡丹公主,那也是天意吧。
你放心,只要我能活着回去,将来有什么麻烦,我一力替你们承担了。”
听云浅雪这么说,围在他身边的魔族兵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苏木甚至笑了起
来:“谢谢大人您了。大人您休息吧,我们定会保护您安全回去的。”
云浅雪点头,他也没力气追问苏木“回去”到底是指回哪里了。
若在一天前,回去的答案是很明确的:“回到陛下的身边。”
但现在,陛下死了,自己的妻子卡丹公主也死了。
“陛下死了……”
云浅雪陷入了极度的恐惧和混乱。他怎么想也无法按受这个事实,就像无法接受天空失
去太阳一般。恍惚中,泪水打湿了云浅雪的衣襟,他真切地感觉到了痛楚:魔神王国已不复
存在,自己拥有的一切,高贵地地位,权势,美丽的妻子,自小所熟悉的一切,此刻都已不
复存在了。那种感觉,就象天崩地裂,脚下可靠的大地寸寸粉碎,整个人飘荡在空中,不得
着地。
胡思乱想也不知过了多久,云浅雪才想到了自己的使命:陛下临终给自己嘱托,将皇旗
交给皇子殿下,辅助新君登上皇位,重振国运——这是陛下交托自己的遗命啊!
想到卡兰皇子,云浅雪如快被溺死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整个人振奋起来了。虽然皇子
有许多不是的地方,两人不久前还发生激烈的冲突,但如今,他却成了云浅雪唯一的希望了。
到下午,云浅雪巳清醒过来了,躺在摇晃的担架上思考着前程去向。
分手时,卡兰皇子叮嘱自己到塔伦城会合,云浅雪已打定了主意:“要与卡兰皇子会合,
那是肯定的。但在与皇子会合之前,最好能收拢一些兵力,不然自己只得一个光棍司令两手
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