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开玩笑,当她傻的哟,哪有人睡觉能睡得连呼吸都像是随时会停止一样。
"只不过,从来没有试过一睡就睡三天三夜。大概那些庸医也没说错,我是该快些准备后事。看来,你是真的要守寡了。"
"呸呸呸,你快跟着我'呸',说'童言无忌',阎王不是聋的!他要真如了你的愿,十个我都救不了你……你你你、你还笑,笑什么呀,快呸啊!"边说,笑春风边用手不停拍他的嘴,却瞧见他满不在乎地嬉笑,更觉得生气了。
"原来你那么舍不得我死呀。"小光伸手,带着些微挑逗意味地拉住那只在他嘴边胡作非为的手,顺势把她拉到床沿边坐下,手指还故意缠上她的鬓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是怕我死了没人教你怎么虏获少主,还是我对你来说也挺重要?"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怎么能看着朋友死。"春风没精打采地低着头,说得理所当然。可小光那清晰的梦话,却让她有些紊乱,佛曾告诫过她: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是她太固执,一逆就逆了千年,眼下就是有再多磨难与混乱,也是她活该。
"……"这话反倒让小光语塞,本是出于玩心想逗逗她,没想这丫头竟然认真起来了。
屋内逐渐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暧昧,须臾,有个陌生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般浇熄了一切。
"不是说他快要死了吗?还懂得玩女人,我看,离死还早着吧。"
闻声,笑春风下意识地抬头看去。门边有个女子,端庄的朱色襦裙,臂间缠着同色系的披帛,帛上绣着华贵的牡丹纹,脖间是貂毛围脖,很是雍容,眉目间偏生暗藏着清冷,让人望而生怯。
直觉告诉笑春风来者不善,那人看她的眼神好凌厉,活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般。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她用手肘轻轻顶了下床上的小光,压低声音问:"你女人?"
"……"床上的人沉默以对。
这让笑春风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顿时觉得这"烧手之患"也太戳心了吧?两个明月光,一个冷得像冰,唯独折磨她的时候才会热火朝天;另一个滑得像泥鳅,不举还有女人上门捉奸……要她情何以堪!
"她就是笑春风?"那女子没理会春风的无理,径自询问尾随着的老鸨。
"嗯。"老鸨怯生生地点头,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些天都是她在照顾小光?"
"是。"
女子满意地应了声,正眼打量起笑春风来,片刻后,不点而朱的唇轻启:"去议事堂,我有话跟你说。嬷嬷,去把我带来的那个大夫领进来,让他看看小光还有没有大碍,还有我带来的那些药材,给他熬了服下,免得下回病到连调戏女人的力气都没有。"
丢下话后,女子漠然的目光扫过小光,没有犹豫地转身就走。
春风困惑地眨着眼,还没能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老鸨嬷嬷的提醒声传来:"还愣着做什么?老夫人要你去议事堂啊!"
"老……夫人?!"那不就是明月光的娘亲了?可是,那个女人哪里老了啊,哪里又像个当娘的人啊。
"老夫人只是江湖上那些人对她的尊称,你最好还是叫她夫人,她不喜欢听到'老'这个字。"置身事外的小光扬了扬眉,出于好心提点了几句,"对了,不管她有多少'正事'要说,你都不要惊讶。"——
不管她有多少"正事"要说,你都不要惊讶。
当笑春风真正理解这句"惊世警句"的时候,为时已晚,欲哭无泪。
"嗯,说正事……"夫人低头抿了口茶,脸上表情刻板到就像套了张面具。
然而在春风的印象里,这已经是她第四次"说正事"了。
第一次是询问她的家庭状况。
第二次是询问她为什么会来驿风山庄。
上一次,是用仇人一般的语气关心了下她在驿风楼的生活状况。
"怎么?跟我这种老人家聊天觉得厌烦?"茶喝完了,夫人抬起头,视线正对上笑春风,一眼便从她那双没有焦距的眸子中窥探出她在走神。
"没、没有,你不老,哪会是老人家。比……比我漂亮多了……"春风嘴拙,说不来好话,本想讲几句讨夫人欢心,结果一说就触发了真情实感。
"你喜欢小光?"这话没能搏到夫人一笑,她依旧语气平缓,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问得直切重点。
春风点头又摇头,最后露出无所适从的表情。在今天之前是不喜欢的。今天之后仍旧不喜欢,只是难以忽略掉他身上暗藏着的本该属于那个人的痕迹……
"连喜不喜欢都不知道?从来没爱过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