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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清若水花开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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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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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水轻轻叹气。在这一刻,忽然她又成了华清,那个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受尽天下宠爱的德馨公主。

    不知不觉之间,两行清泪滑过脸颊,她抓紧了随风飘逸的薄纱:"摆驾。"

    久违的两字冲口而出,她昂着头,一步一步。

    身后,仿佛又跟着一众的侍女——容桃,海棠,水仙,捧着雪白的羽扇,与冰镇好的莲子羹。

    拙政殿。

    连锦年烦闷地揉着太阳穴,双眉紧蹙。

    一旁的侯德宝见状,赶紧示意一边的宫女打开窗子——通常这个时候,皇上喜欢有新鲜的空气来清醒头脑。心中的烦闷却依然没有退去。

    不知为何,今晚心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无法静下心来批阅奏折。

    连锦年重重地将手中的奏折扔在桌上,声音粗哑地:"摆驾。"

    侯德宝忙朗声喊道:"万岁爷摆驾临冬宫!"

    竟是莫名的心烦:"该死的奴才,朕什么时候说去临冬宫了?倒轮到你给朕做主了!"虽然心知按规矩今日本就该歇在临冬宫,却忍不住要把心中的烦闷找个人撒出来。

    "是,是,奴才该死!"侯德宝忙不迭地请罪,"还请皇上示下。"

    连锦年一愣。

    去哪……

    半晌才道:"你们都不用跟着了,回去歇了吧。"

    话毕,便径自拿了披风去了。

    还是,去夜清宫罢了。

    清净,亲近。

    夜清宫。

    小阁还是当年那个小阁。软榻依然摆在靠窗处,桃红的桃心枕,依然幽幽地散发出干枯桃花的苦涩,枕边的金檀木矮桌上,放了一个碧玉的酒壶与两个酒杯。

    连锦年,这些都是你的心思吗?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愧疚吗?

    是觉得欺骗了我,夺了我傅家的江山,对我愧疚吗?

    爱吗?

    你……

    爱我吗?

    爱过我吗?

    小阁外的水台上传来阵阵波浪的拍击声,那是无数个夜晚伴着她入眠的摇篮曲。

    她轻轻抚过那张软榻,那个桃花枕,心中满是叹息。

    信步走下水台,冰凉的湖水立即包涌了她赤裸的双足,夹着水珠的风抚摸着她的脸,似乎要擦去她脸上的泪。她闭上眼睛,享受着故友的问候。

    不由自主地,她张开手,以拥抱的姿势迎着风。

    风吹起她素白的薄纱,裙袂飞扬,掠过她乌黑无束的发丝,肆意地在空中舞动……

    身后,蓦地响起一个声音,沙哑地,带着无法抑制的悲伤与惊疑:"清儿……"

    回身,正对上那双好看的眉眼。

    刹那间,连锦年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

    那个春末夏初的下午,阳光暖意融融。

    他信步走着,细细地欣赏周围的风景。这奇花异草倒与自家中没有什么分别,只是皇宫中特有的红墙建筑,隐隐地透露出不可亵渎的庄严。

    再过些日子,这皇宫,这天下,都会是他们连家的。

    心中虽无十分的喜悦,但终归还是有些许激动。

    一登九五,权倾天下。

    这么想着,却已到了夜清宫。

    蒙蒙的雾气霎时迷住了他的双眼。

    那个白色的身影就在这时闯入了他的眼帘。

    笑容灿烂的华清,黑白分明的眼睛笑得弯弯,两个小梨涡浅浅地荡漾着,像是甘甜的酒一般。

    忧愁淡淡的华清,似有似无的泪眼朦胧,仿若春日细细的雨,软软地下着,还伴着些隐隐约约的阳光。

    任性生气的华清,细瓷般光滑的小脸微微涨红,小嘴儿委屈地抿着,恰似夏日里总是追着你的艳阳。

    就在那时便闯进了他的眼,他的心,从此挥之不去,成为他的梦魇。

    最害怕,却又最期望的梦魇。

    是华清……

    是华清吗?

    开口,声音沙哑,吓了自己一跳:"清儿……是你吗?"

    难道还是梦吗?

    就如三年来自己每晚在这夜清宫做的梦一样,梦见华清到了自己的身边,带着那样好看的笑,如梨花般干净透明的。

    应该还是梦吧。

    心中忽然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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