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欲望方面很迟钝、很缓慢,所以上帝给男人以实力和金钱,以资帮助。实力和金钱只要运用得富于技巧,就能为你提供一个女人。怎样让她开始,就看你的本事了,而当欲火烧身时,就不需要实力和金钱。我回忆起我的婢女们,尤其是奥伦卡。当我邀请她进我的房间,她躲闪到墙角,轻声说,“放我走!”但是她并不敢不服从她的主人。我让她喝了点酒,她很快就头晕了。我送给她一条项链。奥伦卡非常高兴,扑上来亲了我一下,向我表示感谢。但我要的是欲望的吻,而不是感激的吻。她起初还挣扎,但是后来就乐意服从了。
自从这件事情之后,她常常夜里来到我的房间。不久她就怀孕了。我想将她留在米哈伊罗夫斯考依,让她生下孩子,但是我们那位聪敏过人的弗雅赞姆斯基说服了我,将她远远地打发去嫁人。幸运的奥伦卡。
第一零八篇
在高加京时,我常常走到悬崖边上,而且心里明白,我感到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愿望,想要跳下去。我不想死,我很幸福,然而有某种东西明确地在催促我跨出那致命的一步。我在何种程度上可以相信自己身上不让我跨出那一步的力量?我身上那个内在的部分从何而来,它为何毫无理由地要求自己死去?或许是深渊的景如此迷人,跳下去的感受妙不可言,致使我身上的另一部分忘记了死亡的不可避免,被纯粹的自然美弄得忘乎所以。我心中被跳进深渊的念头吸引着,不是出于死的愿望,而是出于对它的健忘。
任何不可逆转的一步都引起一种恐惧,它越远离人们的习俗就越强烈。我对婚姻的恐惧,由于人们一般接受的在某个年龄段应该成婚的习俗而平息了。假如对于跳进深渊的行为,人类社会也接受的话,那么我就会克服这种恐惧,就像克服对婚姻的恐惧一样。我常常梦见自己走近深渊,毫不恐惧地冲将下去。飞翔的感觉是多么地强烈,致使我未能完整地体验它,就惊醒了过来。
深渊的诱惑常常强烈到使我迫使自己走开。当你站在悬崖边上的时候,诱惑力每时每刻在增长。站的时间一长,它就会把你拖下去。
当我看着女人身体时,我感到有某种相像的东西。
在死亡之前,会体验到飞翔的极度兴奋。
这就给了欲望一种机会,不是永劫不返,而是死而复生。
当身体跳进一处真正的深渊时,它就真正地粉身碎骨了,然而灵魂却复活了。是这样吗?由于这点怀疑,我怕死,否则我早就一次又一次地跳下去了。
是否由于怀疑做爱之后欲望能否复活,才阻止我冲进女人的身体?我在皇村中学读书时,MS试图吓唬我,以便承受住我对她的压力——她说,干了那件事以后,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但当时女人的身体对我来说像是一股万有引力,只要立刻有一次欢乐,我宁愿牺牲掉不光是未来的一切时光,甚至也包括生命本身。
这类鲁莽行为的关键是它使大地上的生命得以持久。而跳向深渊这种鲁莽行为的愿望也有一种“关键”,它藏在“死亡”这个词里面。在死亡之后,生命应该从我们身上复活,同样地,在做爱之后,欲望也应该在我们身上复活。
当你跳入深渊时,生命的时刻已屈指可数,在此期间,什么都影响不了你对上帝的服从。你在他的力量之内飞翔,完全摆脱了人类的法则,此时你与上帝面对面。你还活着,什么也阻挡不了越来越近的真理。
禁欲主义者们在准备死亡时所做的也是同样事情,他们认为学习哲学就是学会去死。他们经常思考普通人试图不去想的死亡问题,这就使他们进入一种状态,爱上死亡,将死亡看作一种补救手段。他们随时准备去死,呼唤死亡,平静地接受死亡,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不可理解的。普通人缺乏感觉,这同他们怕死有关,我怀疑他们无法避免预见可爱的死亡这样一种犯禁的渴望。这样,他们又落到了感觉的掌握之中。
我敢说,当女人身体的深渊在我面前打开时,任何高山悬崖都无法将我拖下去。性爱就是生命中的死亡。身边没有女人身体,就是没有“活着的”死亡,于是它催促人去寻找“死的”死亡。而如果他不能靠“活着的”方法取得成功,上帝就使他用“死的”方法来表达成功。因为人活着并不像树上的叶子一样死而复生。
生活从许多方面向我们提示,不应该因为死亡而感到害怕,相反,死是愉快的。睡眠对于我们来说是死亡的预演,我们每天夜里都在为此而努力,它使我们在生活中达到最大程度的遗忘。我们不怕被遗忘;我们希望被遗忘,因为它给了我们平安。
假如我们命中注定要死两次,那么我们或许不会害怕这第二次。所以我们只能死一次,它使我们第一次懂得了死的魅力,但是生的吸引力对于我们来说比死的吸引力更强烈。上帝没有能力使我们永生,正如他没有能力使我们保持天真一样,而我们却会不断地想自杀。
有些人带着死的念头。他们相信死是美丽的,它来得越早越好。他们寻求杀死自己的机会,愿意身处危险。我并没有想死的明确念头,但是我表现出似乎带着全部勇气来呼唤死亡。有些人是直接行动的。他们用上吊绳或手枪来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