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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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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衔璧出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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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居民樵采路绝,几次交锋,江南又锑羽而归,城中军民嗒然若丧。曹彬欲后主投降,不忍过分相逼,曾几度缓兵不攻,金陵才没有马上陷落。后主捏著书信,榜徨徙倚,无计可施。徐铉奏道:“金陵内无粮草,外无救兵,陷落只在早晚之间,为今之计,可命大臣一人偕太子仲寓至宋军纳降,以明心迹。”后主只好依从,并差人告知曹彬。 
  张泊却奏道:“臣夜观天象,天命未改,金陵固若金汤,北军不易攻取,旦夕之间,敌兵必退。如臣言不验,甘受笞责。” 
  后主送子出城,本出于无奈,今见张泊如此说,不由得后悔起来。曹彬几次差人催促,他只是推辞说:“汴京叵寒,需准备衣服,仓猝之间,未克置备。再者宫中祖筵,也需稽迟时日,至十一月二十七日方可出城。” 
  曹彬知是遁词,又差人送去一信道:“优柔寡断。祸至无比大军缓攻,以待国主归阙。时势如此,所可惜者,一城生聚耳。若能归命,策之上也。宜深思熟虑,勿贻伊戚。”后主看完,索性置之不理。 
  曹彬见江南没有动静,便下令攻城。看看金陵将破,曹彬忽称疾不出。众将还以为是风尘顾洞,心神交瘁所致,曹彬却说:“不瞒诸位,曹某之疾乃是心病,非药石可医。曾忆去岁辞朝之时,陛下耳提面命,叮嘱再三,金陵城破之日,不得妄加杀戮。今金陵垂破,忆及陛下之言,不胜汲觫之至!乾德二年(964年)我随王全斌攻蜀,未能阻止他屠城,至今犹愧对蜀中父老!诸君如能诚心自誓,克城之日,使居民安堵,市不易肆,则某之疾可不药而愈矣。”潘美等罗拜帐下,俯首听命。 
  宋兵倾力攻城,吴越之兵也愈战愈勇。吴越大将沈承礼与诸将商议道:“明日乃是冬至,城中守军终岁疲劳,到时定有宴享,乘其防御松懈时攻城,定然得手。”诸将皆诺诺而应。翌日五鼓,沈承礼即率敢死士千人,以火攻金陵东门,士卒奋勇争先,攀垒而上,宋兵也踊跃进攻南门。城中虽拼死抵御,然而疲惫之卒终究敌不住两支大军夹攻,东门、南门同时陷落,宋军如潮水般涌进城来。 
  陈乔于危急之际来见后主说:“宋兵已经进城,国主何以处置?” 
  后主道:“顷闻城破,孤魂魄飞越,方寸已乱,计无所出,卿以为当如何?” 
  陈乔泣道:“自古无不亡之国,国主纵降,亦未必能得善终,徒取侮辱罢了。臣请背城一战,死于社稷!” 
  后主摇头说:“江南气数已尽,何苦作此无益抵抗!何况金陵久羁兵革,孤亦不忍士卒横死锋摘之下,此事不可鲁莽。” 
  陈乔略一沉思说:“国主既不能抵御,请斩臣之头送给曹彬,告以江南拒命尽出臣谋,庶几可减国主之咎。” 
  “卿说哪里话来,你为国尽忠,侠肝义胆,孤纵昏债,亦不至杀忠臣作投靠之礼。卿可与孤一起北归,如何?”后主拉着陈乔的手,泣不成声。 
  陈乔伏地痛哭道:“主辱臣死,自古皆然,臣乔列朝班,局势如此,还有何颜苟活于世!臣志决矣,请国主善自珍摄,恕臣不能陪侍左右了。”说毕,再拜而去。 
  他刚来至政事堂,张泊也不期而至。陈乔不及寒暄,便问道:“宋兵入城,非死即囚,我当死国,尔欲何之?” 
  张泊一闻此言,不禁打了个寒噤,实在说,他从未想过殉国二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他不甘心就此撒手尘寰。只是陈乔于危难中尽节,他自然不能表示畏葸,便附和说:“江南抵御经年,尽出我两人之谋,君既死难,某岂忍独生!” 
  陈乔纵声大笑:“你我可谓风尘知己,同谋国事,共赴幽冥,痛快,痛快!”说着,解下所佩金带,交给左右,“善藏吾骨,等天下平定时再从容安葬。烦尔转告夫人,说我去矣。”说毕即投缎自缢。 
  张泊见陈乔已死,飞快跑到澄心殿对后主说:“臣与陈乔共掌枢务,国破家亡,当俱死王事。今陈乔已殁,臣念国主人朝,夭子必然诘问负隅顽抗之罪,臣若俱死,谁人肯为国主洗刷!”他本贪生怕死,如今却鼓动如簧之舌,替自己开脱了。 
  后主神色沮丧,颓然坐在澄心殿上。偌大的殿字,往日大臣云集,议论风生,今日已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冷清。他机械地向张泊挥挥手:“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必说了,卿准备去迎接曹彬吧。” 
  其时,宋兵已逼近宫间,江南官员多是纳款迎降,独将军民彦与部下马承信、马承俊兄弟二人,犹率壮士数百据巷苦战,终因众寡不敌,壮烈殉国,无一生还。勤政殿学士钟情,朝服端坐家中,被乱兵砍死。大理寺卿廖澄大呼:“我久仕江南,君臣之义,不可废弃,决不忍辱求生。”遂仰药毙命。宋兵不费多大力气,便占据了金陵。 
  后主已听到了战马嘶呜之声。他忽然想起,尚未辞别太庙,告诉祖先,这一回离开江南,恐怕就永无回来之日了。祖宗创业维艰,而今一笔勾销,都断送在自己这个不肖子孙之手了。他望望这一片生活了几十年的繁华宫阙,觉得无限眷恋,一旦归为臣虏,怕是采樵深山,垂钓江滨,也不可得了。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前途茫茫,天下如此之大,竟没有自己安身立命之地!在极度痛苦中,他挥笔写成了在江南期间的最后一首词——《破阵子》: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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