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直奔洪州去了。
翌日早朝,张泊奏道:“自宋师围城,昼夜不休,城中米珠薪桂,宫宦之家亦数米而炊,百姓死者相望。陈大雅虽冒围搬取救兵,但何日能还,难以逆料,还乞国主早日设法,救此一城生灵。”
后主为难他说:“局势如此,孤亦无策,唯有固守待援一途而已。”
张泊未及答话,只见徐铉出班奏道:“臣愿凭三寸不烂之舌入宋,求大宋天子网开一面,止戈不攻。”
后主虽不相信徐铉有此本领,但窘急之间,计无所出,只行应允。张泊又荐大臣周惟简能够谈笑饵兵锋,堪充副使,并献计说再写蜡丸帛书一封,派人浮海送至契丹求救,后主也一一依从。正当徐铉准备启程时,忽报朱令贇已从洪都出发,刻下已至湖口,军容甚盛。后主踌躇良久,召来徐铉说:“卿既入宋,当止上流之兵,勿使东下。”
徐铉吃惊地说:“微臣此行,能否解江南之厄,未可预卜,所恃者惟有援兵,奈何止之?”
“今方求和而又邀援兵,方衲圆凿,自相矛盾,倘大宋天子怪罪,孤以何辞自解?”
徐铉答道:“国主今日应以社稷为重,至于臣之安危,可以置之勿论。”
后主感激地望着他,原想说两句勉励的话,忽然悲从中来,两行热泪潸然而下,竟一个字也没有出口。
然而徐铉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尽管他使出了浑身解数,说得唇焦舌敝,赵匡胤只是不允。当他最后说出“江南事宋,如子事父,未有过失,奈何见伐”的话时,赵匡胤只淡淡地说:“既然江南与朕情同父子,难道父子可以分为两家吗?”徐铉无言以对,只得悻悻然返回江甫去了。
再说那朱令资应后主之召,率精兵十五万赴难,浩浩荡荡,顺流而下,来至湖口。那湖口乃鄱阳湖人长江之口,形势险要。令贇聚诸将商议道:“今若前进,宋军必据我后。如此,则上流阻隔,进不能破敌。退则粮袜不继,不如飞檄南都留守刘克员赴军,使彼拒守湖口,然后我等可以放心破敌。”诸将皆欣然从命。谁知后主见援兵不至,一日数次遣使催促令贇进军,令资只得率军顺流而下。他自得阳猢编木为大笺,长百余丈,大舰可容千人,直向采石矶驶来,意欲砍断宋军所架浮梁,截宋军为两段,以解金陵之围。守卫采石浮梁的宋将王明,看见令贇势大,料是无法抵御,急派人飞奏赵匡胤,请求速造战舰三百艘,以便与令资决一雌雄。赵匡胤寻思,建造战舰需要对日,等到建好战舰,朱令赘已解除金陵之围了。便密令王明于洲清间密树长木,若帆樯之状,以为疑兵。王明依计而行,令贇望见,果疑宋有伏兵,逗留不敢前进。
其时已值深秋,长江水涸,不利巨舰行驶,令贇部下劝他暂屯湖口,待盛夏大江泛溢时再顺流而下。令贇以业已进军,不可中止为由,率舰队从湖口东下,在虎蹲洲遇上了宋师,宋师均是小舟,团团围住了江南的巨舰。朱令贇离开湖口时,已事先制造了几艘巨舟,舱中填满蓖苇,以膏油浸润,名之曰火油机。如今见宋师勇猛,稍稍迎战,便下令点燃火油机。那几艘巨舟宛若一条条火龙,向宋军冲去,一时烟焰蔽天,钲鼓不绝。宋军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慌忙丢下小舟逃命,跑得慢的便淹毙水中,成了水底游魂。朱令赘兴高采烈,正要乘胜进军,忽然北风大作,风乘火势,火助凤威,火油机尽向江南大舰烧来,江南士兵焦头烂额,不战自溃,朱令贇再三制止,竟是无人听从,眼看着昔心孤诣操练了多年的水师,在烈火中化作了灰烬,点检人马,只剩下二百伤残士卒了。而宋军却旌旗蔽空。杀声如雷,一只只小船劈波斩浪,恶狠狠向江南杀来,失令贇大叫一声:“此天亡我,非战之罪也”,说罢,即纵身跳入火海之中,旋即便被烈焰吞没了。
后主得知朱令资全军覆没,外援已经断绝,惶急之中,只得硬着头皮,再派徐铉、周惟简至宋廷乞求缓师。然而这一次已非上次可比,赵匡胤严责道:“如今金陵旦夕可下,尔等何必奔波万里,徒劳往返!”
徐铉位奏道:“金陵城中人马疲困,兵无斗志,易予而食,乞陛下念江南二十余载事大国之诚,缓兵不攻,以全一邦人性命!”
赵匡胤按剑怒道:“尔不须多言。江南亦有何罪,但天下一家,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朕志已决,别无商讨余地!”
徐铉还不曾见赵匡胤如此震怒过,现在见他手扶剑柄,满脸杀气,不敢再说缓颊的话。赵匡胤又把目光投向周惟简:“江南反复无常,既皈依本朝,却又勾结契丹,如今蜡书已被截获。尔等不去劝李煜归顺,反来此喋喋不休,是何道理?”
周惟简嗫嚅着说:“臣本野人,不乐仕宦,李烃强迫,不敢不来。臣闻终南山多灵药,愿栖隐于此,不预世事。”
徐铉乍听周惟简羁栖不返。心中甚是气愤,欲待斥责他几句,怎奈在人屋檐之下,不敢发作,只得单人独骑,昼夜兼程赶回金陵。后主自徐铉北上,日日盼他回归,不啻大旱之望云霓,一见徐铉,便询问此行如何,徐铉不答,只是痛哭不已。后主正心神不定之时,内侍忽报曹彬有书信送来,拆开看时,只寥寥数语:“此月二十六日,城必破矣,宜早为之所。”原来曹彬自开宝八年春天围住金陵,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