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肇不薄,他却恩将仇报,密通宋朝,实力天理所不容。国主决不可心慈手软,姑息养好,应严加惩处,以橄效尤。”
陈乔以头叩他说:“林仁肇忠义之名闻于天下。怎会与宋密谋!巨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林仁肇决无反叛之事!”
后主见陈乔为林仁肇辩护,面带温色地问:“林仁肇手握节钺,坐镇一方,他在南都,卿在金陵,怎能保其不反?”
皇甫继勋嘲笑陈乔说:“枢密使一味袒护叛臣;莫非也参预其谋,怕受到株连吗?”
“枢密使既然担保林仁肇不反,可有证据?”朱令赘也咄咄逼人。
陈乔本讷于言,抵挡不住皇甫继勋,朱令啬二人的唇枪舌剑,但是他不忍心看着忠良被谤,含冤莫白。江南已衰弱得不堪一击了,怎能再自毁长城?他鼓足勇气,正欲奋力抗争,不料后主却以斩钉截铁的口气说:“林仁肇通敌之事,铁证如山,勿庸再议,孤决心除此蠢贼,以清隐患。皇甫卿可为孤将叛臣捉拿归案。”
皇甫继勋低声奏道:“林仁肇足智多谋,将士用命,未可轻取。他近日病口,到处寻医觅药,国主何不以赐药为名,令他饮鸩而亡?”
后主想了片刻说:“孤明人不做暗事,惩治叛臣,光明正大,何须鬼鬼祟祟?今日就派御医前去,明白宣孤之旨,令林仁肇饮鸩自尽,无须再回朝见孤。”
那御医奉命星夜驰往南都,并未急于宣读后主诏旨,他想察言观色,看看林仁肇是何等样人,然后再作决定。虽然他是一名医生,无权干政,但凭多年的宫廷生涯,从一个人的醴貌和言谈举止上,大致可以判断出一个人是奸诈小人,还是诚意之士。今见林仁肇抱病前来迎接,他谦恭平和,憨厚之态可掬。并无半点狡诈诡谲之态,心里先存了好感。林仁肇因病口,说话吃力,但仍伏地叩头说:“老臣迎迓钦差来迟,还乞恕罪。”
御医生连忙搀起他说:“下宫只是一名御医,怎敢生受将军大礼?”
林仁肇道:“你是国主派来的钦差,老臣怎敢不敬?国主差你前来,想必有要事宣谕,就请宣布诏曰。”
御医犹豫了一个,笑笑说:“下官水陆跋涉,颇觉劳累,先不忙宣读诏旨,到将军衙内歇息片刻如何?”
林仁肇当然从命,将御医领至府衙。御医看看左右无人,便悄声问道:“老将军,迩来身体如何?”
林仁肇道:“承铁差下问,不胜感激。老夫虽然已近迟暮之年,新近又患口疾,但目前江南多事之秋,正武人效命疆场之时,马革裹尸,以死报国,就是老夫的素志。”
御医听他这几句话,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尊敬之情,不无赞叹他说:“老将军高风亮节,着实令人钦佩!老将军可知下官为何来此。”
林仁肇道:“愿闻其详。”
“实不相瞒,有人告你暗中勾结宋朝,要颠覆江南社稷,下官奉诏携鸩而来,命老将军饮鸩自尽。”
“钦差大人真会戏滤,老夫忠心报国,国主怎会不分忠好良莠,置我于死地?”林仁肇说罢,纵声大笑。
“老将军,下官与将军素无嫌隙,且系奉旨而来,岂能诳骗于你?”御医生说着拿出诏旨来说,“将军如不相信,国主有旨在此!”
林仁肇看他严肃的样子,知道不是戏言,不胜惊诧道:“国主说老臣谋反通敌,有何证据?”
御医道:“老将军可曾将自己的画像送给宋朝天子,作为降宋信物?”
林仁肇如坠五里雾中,忙不迭他说:“老臣镇守南都,从未与宋朝交通,哪里有什么画像给他?”
“常州刺史陆昭符大人到汴京入贡,见将军的戎装画像悬挂在一所瓦舍之内,大宋天子又亲口说你以画像作为降宋信物,故而国主异常震怒,命下官携鸩而来,要取将军性命。”
林仁肇仰天长啸,泪水滂沱:“原来如此!忠而被谤,信而见疑,夫复何言!”
御医道:“老将军,下官已知你受了冤枉,不忍见你无罪受戳。我愿拚却性命,放将军逃走,任凭将军逃到天涯海角,觅一栖身之处。”
林仁肇惨笑道:“我如逃走,岂不更证实了暗中通敌是真?”
“老将军可以赴阙讼冤。”
“国主既已相信宋朝反间之计,老臣纵然浑身是口,又怎能说得清楚?”
“依将军之见呢?”
“君王圣明,臣罪当诛。君叫臣死,不敢不死;父叫子亡,不能不亡。老臣何惜一死以表清白?请钦差转告国主,要辑睦群臣,训练士卒,永保江南国柞长久!”
御医也不禁流泪了,似这样一个铮铮铁汉,临死之际还关心江南安危,怎会通敌谋反?便劝阻说:“老将军千万不可自寻短见,事情终有澄清之日。下官回朝,愿以身家性命,担保将军不反。”
“不必了,不必了,者臣死志已决,何必再连累钦差?请钦差速拿鸩洒来。”
御医兀立不动,林仁肇却自己打开酒坛,捧起鸩酒狂饮起来,不一会便手脚抽搐,死于非命了。可怜他忠心耿耿,戎马一生,没有战死沙场,却死在了宋朝的离间计下,可真是未曾出师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了。
赵匡胤得知江南鸩杀了林仁肇,好不高兴。他本想立即进军江南,但南汉刚刚平定,士卒疲惫,无气未复,需要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