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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与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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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殿堂--东史郎日记 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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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脊
背就凉飕飕的。
  过了正午,在我们前往今晚的宿营地——高宋村的途中,突然发现前方五六百
米处有清泉,还有树林和村庄。我们欢呼起来:“啊,前面有水!”继续朝西行进
,准备过桥喝水。在阳光照耀下,可以看见那一汪泉水呈弧形。先头部队也在往泉
水处前行,他们该过了桥了吧?那儿有村庄和树林,树和人看上去像在水中,折成
两半,就如同映在泉水里的倒影。
  我们满以为泉就在前面,但不管走多长时间,泉还是离我们那么远,根本无法
走近它。原来这是错觉,是由地面蒸发的水汽形成的。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海市
蜃楼吧!
  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奇怪的现象,可能是天气晴朗时,地面的阳气在空旷的大
地上形成的幻影吧?
  小小的高宋村里,没有一个村民,他们可能看到部队后全都吓跑了。
  行军本身是一件苦差事,但考虑到没有敌人,也不用打仗,这次行军还算是轻
松的。中队征用了一辆板车来装落伍者的背包。
  二十四日,我把背包全部装上中队的板车后,自己就去征用了一头毛驴。跨上
毛驴,像堂吉河德当年那样,开始了驴背上的旅行。骑在驴背上,沐浴着灿烂的阳
光,这样行军可真舒适。
  偶尔,毛驴会发出一种嘶鸣声,听上去像是在哀叹,又像是在为亡国而泣。毛
驴在我的屁股下“的哒的哒”地慢步前行。在北支那经常能看到路旁竖着一些石碑
,上面写着“芳名千古留”或是“节妇”的字样,下面再用小字细细地刻上具体内
容。我一路浏览着这些石碑,不经意就到了汲县(卫辉)。
  汲县的城墙建得牢固而雄伟。护城河河水清澈,有一部分水都漫到路上了。我
们在水淹的大路上拣着干处走,好不容易走进城。我们来到一户宽敞的民宅。这家
的主人长得器宇轩昂,他的脸让人联想起宋太祖的画像,给人一种威风凛凛、不可
一世的感觉。
  我们宿舍前有一个大教堂,听说有三四百名姑娘在那儿避难。支那任何一个偏
僻的角落,都能看到这些外国人的足迹,我们权力再大,不经允许还是不能进入这
个高挂着法国国旗的教堂的。所以,在支那人想来,天主教堂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走来一位气质高雅的外国人,他头戴黑帽,身穿黑衣,所有的随身物品都是黑
的。他可能是个牧师吧?想到他们远离故土,在渺无人烟的异地默默无闻,奉献一
生,我不由得肃然起敬。
  我们在这儿也找不到柴火,就顾不得主人满脸不乐意,把桌子、椅子等家具劈
了当柴烧。支那人的房子都是中看不中用。这一家外观气派,像个豪宅,里面却是
灰尘密布,另外,房间的布局也很不合理。
  今天要出发去新乡,我们中队的任务是扛军旗。这个人家有一匹好马,它不同
于一般的支那马,长得膘肥体壮,让人挑不出一点刺儿来,我们十六个掉队的有一
辆毛驴拖的板车,就准备把这匹马也用来拉车。我们向主人保证到新乡就还马,他
这才把他的马连同仆人借给我们。
  支那的马车很结实,车轮也相当大,就是车身太沉。苦力把马鞭甩得“噼啪”
作响,吆喝三头毛驴和一匹马赶路。
  今天不同往日,风呼呼地刮着,卷起的尘埃形成了一道黄雾。我们就像走进了
风沙肆虐的沙漠,有时都看不清人的身影。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戴上防尘眼镜。艰
难的行军途中,戴上口罩只会觉得呼吸困难,所以没有一人戴口罩,大家一边吸着
灰尘一边往前走。这灰尘扫过原野,穿过村庄,狂风刮到哪儿,它就卷到哪儿。
  几乎所有村庄的村民都逃走了,当然他们没忘了给自家的门加上牢固的大锁。
有一个村庄挂起新政府的五色旗和赶制的太阳旗,打出“欢迎大日本军”的牌子。
村长带着村民在村口迎接,军官走到他面前时,他掏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他们还在桌上摆好茶水,但我们谁都没去喝,只有卖酒的朝鲜人上去喝了几口
。这些朝鲜人从磁县起,就用板车拉着名叫世界长的酒,跟在部队后面卖。
  我们的鼻子被沙尘塞得透不过气来,嘴里满是砂粒,脸也被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就这样,下午五点,我们像个雪人似的到达了新乡。
  二月二十五日。
  我们的中队在离城门不远处宿营。我的分队则被分配在狭小胡同里的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还算整洁干净。我们占了里屋,把他们全家人赶到外屋去祝我们要在这
儿驻扎一个月,因此得把所有设备都调配好。当我们把厨房、寝室、厕所、枪架等
都安排妥当后,就准备在这儿安安静静地度过一个月。
  长途行军时,行李再重我也没把在大连买的《残夜焚竹录》与《静观动乱》这
两本书扔掉。
  二月二十六日。
  五川素来的《静观动乱》中,引用了希特勒的《我的奋斗》中的一节。说希特
勒“心怀爱国之情,奔赴战场时感觉如同去舞场赴宴一般”,他因眼睛被毒气熏伤
住院养病期间,听到了德国投降的消息。他一边流泪一边说:“我自从站在母亲墓
前流过泪后,就再也没哭过。我青年时代的坎坷遭遇,反而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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