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静子那里,在场的好像还有一名艺妓。
十一月二十三日。
昨晚做了梦,今天早晨很晚才起床,九点出发。天空阴暗下来了,泥泞的道路
寸步难行。台湾籍辎重兵掉了队,他们走在一起,气喘吁吁地往前赶路。在辎重兵
的责备声中,生番们在泥泞的道路上向前推车。
时已深秋,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小鸟在树梢上瞅瞅哀鸣。含恨而死的敌军的
尸体像馅饼一样被抛弃在泥水里,怒目而视。辎重兵一个一个地从尸体上踩过,辎
重车一辆一辆地从尸体上碾过。河道里涨满了水,潺潺流淌。河畔的树上,有的叶
子染成红黄,有的依然青绿,繁茂而有生气。有一根枝条倒挂在水流中,轻拂起波
纹,那情景让我难以忘怀。
伸手试了一下河水,冰凉刺骨。这时,五六只运送伤员的篷船从上游顺流而下
。头、手、胸缠着绷带的伤员们无精打采地瞅着水面发愣,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有一个伤员抬起了头,我向他点了一下头以示感谢,他也向我微微点头示意。篷船
犹如一片折起的竹叶,无声无息地从我们面前漂过。树丛中传来了小鸟觅食的鸣叫
声。
我们顺着河前进。载着伤员的船只接连不断地顺流而下,真令人心疼。
支那兵在路边扔下了十门重炮,都是些出色的炮,弹药也撒了不少。可能是道
路不好,加之日军追击,他们无法带走吧。
很远处有座山,听说常熟城就在山脚下。我们在泥泞的大道上加快了行军速度
。下午在一个小村子里宿营,村子周围是小河,河里有几十只鸭子在戏水,水面上
漂浮着寒风吹落的树叶,还有那河面上倒挂的枫叶,一派金秋景象。
晚上杀猪美餐了一顿。
十一月二十四日,早晨七点半向常熟进军。常熟为县府所在地,是一座漂亮的
城市。宽敞的石板路,鳞次栉比的商店和旅馆,进入中支那以来,特别引人注目的
是,墙上到处都写着抗日宣传文字,这在北支那很少看到。由此可见,这里抗日训
练何等坚决,老百姓抗日热情何等高涨。大家议论说:中支那的抗日思想非常坚决
,对他们不能手软,想杀就杀,想抢就抢!北支那是我们控制的势力范围,不能擅
自烧杀抢掠。
相机店和钟表店等一切商店已被我们洗劫一空,这是一个电灯电话齐备的县城
。第十二中队驻扎在那里。在那里,偶然遇到了浪人出身的木户君,他给了我一些
砂糖。出了常熟城后的路很好走,和内地不相上下,路上有好几门野战重炮。卡车
拉着这些加农炮,巨大的炮身从我们身边雄赳赳地驶过。道路上的敌军尸体被汽车
、辎重车压得内脏四处流出,令人目不忍睹。
民用电话线路已被我军占有,照明线路已被割断。我军的卡车在五间宽的道路
上川流不息。第二天行军途中,我抓了一个少年替我背包。远处传来了隆隆炮声,
犹如雷鸣。火线临近了。于是,我们加快了脚步,少年也背着背包默默地跟在后面
。快步前进的途中,突然发现分队长西本用手捂着左腹呆在路旁。我感到纳闷,为
什么西本一个人在这儿?
“你在这里干什么?”
“挂彩了!前方约一里的山头上有敌军,进攻时腹部挨了一枪。”
“就你一个人吗?”
“前山已经阵亡,竹桥君腹部也受伤去了后方。小队长内山准尉也阵亡了。其
他小队和分队伤亡也很大。小野曹长腿部也被子弹穿透了,他和其他伤员被收容在
那边村子里。”
说着,西本分队长指向离这里两百米左右的树林。听到这里,我们都吓了一跳
。在浒浦镇分手时还精神抖擞的前山牺牲了,竹桥和西本受了重伤,连内山准尉都
牺牲了。分别才几天,竟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我们非常吃惊。据说第一大队已奉命
力先头部队,乘卡车赶到火线。二十三日上午十点与敌军遭遇。可怕的是我军既没
有带炮,也没有带重机枪。我们小队长疏忽大意,让掷弹筒(一种发射炮弹的小型
武器,炮弹从筒口装人,射程较近)装弹手留在后方做勤务,结果,掷弹筒成了哑
已。按原计划后方勤务几个小时就能完成,小队长就不假考虑地把装弹手留了下来
。不料刮起了大风,勤务工作被耽误,发生了意外。我们第三小队值勤的是佐豕伍
长。
我们小队长内山准尉是个絮絮叨叨的人,平日里经常挂在嘴边的是:“别人死
,我可不会死。回国以后,我要挨家挨户地去慰问中队阵亡官兵的家属。我自己可
不能死?”不清楚小队长为什么信心如此坚定。据我想来,可能是出于对某种宗教
的盲目信仰。例如法华教的信徒们,自古以来就迷信不测之死是不存在的。这位准
尉的温和善良的形象和他那句名言——“脚痛也是因为吃多了”,将使我永远难以
忘怀。对于小队长之死,我们是很悲痛的。准尉牺牲后,剩下了森崎曹长和小野曹
长,不由得使我感到甘甜的果子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是又苦又酸难以下咽的果子
。前山于昭和五年人伍,他也是一个温厚的人。现在,我的这位战友已成为残酷杀
戮的牺牲品,他将永远保佑我们。
我们,是的,我们将控诉杀害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