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女人,四十上下,肥肥胖胖的,浑身披金挂银,走在街上甚是抢眼。她边追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英俊后生,边用标准的潮汕话喊着“鸭仔、鸭仔”。宫玉林心中暗惊,那个被追的年轻小伙,正是自己的同乡,因听不懂潮汕话,宫玉林以为这是受害人正在追踪一个涉案抢劫的嫌疑犯。宫玉林讲义气,就在他准备拔刀相助时,陈娴妹厉声斥道:“没你事!他是鸭哥。”
第六章男欢女爱相敬如宾
入住宾馆后,宫玉林直愣神。陈娴妹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看医生?”宫玉林的眼睛湿润了,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刚才那个小伙子,是我的同乡。他叫刘玉刚,比我小两岁。每次从家乡出来,都是他带队引路抢购车票什么的,有一次,乘坐长途汽车,半路被‘烂仔’打劫了,要不是他,我们早没命了。”陈娴妹说:“我明白了!我错怪你了,不过,我希望你从今以后,再也不要与他来往。”宫玉林问:“为什么?”陈娴妹说:“他是鸭哥。”宫玉林问:“什么是鸭哥?”陈娴妹说:“你不懂,也就不要再问了。鸭哥是世界上最坏的男人,是最没骨气的男人。”
在以后大约一周的时间里,每天早上,陈娴妹开车过来带着宫玉林去深圳看房,晚上回到宾馆休息。因深圳的房价太高,最后二人商议决定在深圳巴登村暂租两室一厅一套单元房,月租金是3000元。深圳的巴登村,是个很怪的地方。旅游和一般公务出差的人,绝不会涉足这片土地;定居深圳的外乡人,一般也不会涉足这块巴掌般大的地方。倒是社会学家,或是揣着“解剖麻雀”的目的进行社会调研的新闻记者,才有可能潜入这块土地,管窥变化多端的大千世界。陈娴妹与宫玉林是秋天相识的,一晃三个月过去,陈娴妹带着宫玉林到东莞见了自己的父母,后来是陈娴妹跟着宫玉林回了一趟湖南,见到了宫玉林的双亲。双方父母对儿女婚事均持无所谓的态度,就是说,除了一见钟情这一特定因素外,陈宫的秦晋之好,与正常人无异。
冬去春来,转眼间到了春光明媚的四月。陈娴妹与宫玉林的生活已经变得非常有规律了。他们还没有结婚,但已经是事实上的夫妻关系。除每周有一两个晚上陈娴妹要回东莞陪伴父母外,她基本住在深圳巴登村,与宫玉林谈天说地。陈娴妹的好友阿秀、阿桂、阿娟,也常来巴登村,有时玩到很晚,这三个女子干脆就不走了,反正是两室一厅,各有独立的生活空间,还是很方便的。阿秀、阿桂、阿娟的家境,与陈娴妹的家境差不多。她们都很富有,但是她们还是很羡慕陈娴妹,因为她们未能在茫茫人海中,“捞”到一个像宫玉林这样品貌俱佳的男子。宫玉林有时很着急,觉得像自己这样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成天无所事事,靠陈娴妹的“赏钱”(他认为陈娴妹给自己的1000元零用钱,带有恩赐的意思)过活,实在是没有意思,便几次要求陈娴妹高抬贵手“放一马”。陈娴妹却说:“1000元嫌少,毛毛雨了,给你2000元,行吗?”宫玉林说:“不是一千两千的问题,我不能这样活着!一个男人被女人养着,像什么活?”陈娴妹淡淡一笑:“乡下佬,我说你是根木头吧,没错!”
宫玉林无可奈何地承认了这个现实。宫玉林的心理是很矛盾的,在他看来,陈娴妹是个无可挑剔的女人,漂亮、温柔,又很有钱,她不需要男人外出打工支撑一个家,她只需要男人在她渴望爱情的时候,给她心理和生理上的刺激。作为一个男人,这无疑是前世积德的结果,然而,宫玉林不相信宿命论,他觉得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是一种恶兆,不知哪一天,飞来横祸会降临自己身上。晚上,陈娴妹如果不来巴登村,她会打来电话的。宫玉林如果接不到电话,会很难受,他会觉得这一夜的时光是那么漫长,以至长到度秒如年。深圳毕竟是深圳,深圳不是北京不是天津也不是上海,她是光怪陆离的,繁华似锦与血雨腥风交织在一起,那么和谐地成为一幅“清明上河图”。有时等到子夜,陈娴妹的电话还不打来,宫玉林就知道“今天没戏了”。为了消磨时间,宫玉林有时就夜逛深圳。没有一座城市能够与深圳的夜生活等媲美,深圳的夜生活开场时间最早,散场时间最晚,凌晨两三点钟与晚间八九点钟,其繁华程度几乎无异。宫玉林决心在陈娴妹不在身边的时候,寻找他的同乡刘玉刚,即那个被陈娴妹称为是“世界上最坏的男人”。他不清楚,在女人眼中什么男人最坏最没骨气,他更不明白在陈娴妹眼里,刘玉刚为什么如此“讨嫌”。于是,为了寻找刘玉刚,宫玉林走进了一家又一家夜总会。
第七章步入欢场邂逅鸭哥
深圳巴登村是窥视大千世界的窗口。这里,有售价最高的商品房,也有条件最差的出租屋;有开出天价的名牌产品,也有价格低到让人发愣的冒牌劣货;有万元一席食客吃罢肚子还觉得饿的“帝王宴”,也有十元一份“吃不了还得兜着走”的快餐店……大街上,百万富翁叼着牙签打着饱嗝一步三晃地遛弯消食,野鸡暗娼乔装发廊小姐挤眉弄眼地挑逗嫖客,有钱的要休闲,没辙的要搞钱,手里没钱穷得没法休闲的,便替人代卖“毕业文凭”,代办“边防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