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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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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死打过江山。

    她问:你一定要去北京吗?

    肖说:要去。

    她问:什么时候去?

    肖说:晚上。晚上八点钟有一趟火车。

    她说:我想和你一起去。

    肖有些奇怪,问:为什么?

    她说:我也想了解一下,毛主席党中央是不是知道这一次行动,同不同意这一次行动。

    肖想了一下说:你最好不去。

    她问:为什么?

    肖说:如果这次行动是正确的,我会马上通知你。我从北京给你打长途电话,或拍一个电报,那么你留在这里可以起很大的作用。你对名单上的人要熟悉一些。

    她说:我一定要去呢?

    肖犹豫了一下说:那就去吧。

    她从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温和与喜悦。

    她说:我还得回家一下,我们能不能明天一早出发?

    肖说:来不及了。我们得越快越好。我们吃一。点东西,马上出发。没有车,我们要走到火车站去。

    她说:不吃饭了,我马上回去拿点钱,拿几件换洗衣服。

    肖说:我等你到六点半钟,你要没来我就走了。你可以直接去火车站,我在右边那块大语录牌下等你。

    她莫名地兴奋起来。她想,肖的提前赴京,会使他躲过这一次处决,她自己也无须承担什么责任。如果尚进京后,得知毛主席党中央是知道并同意这次行动的,他是会认错的。肖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那样,他还会回到战友们身边。一切的不愉快将过去,这次恐怖的处决也会过去。

    离开肖家时,她对肖说,她直接去火车站与他会合。如果到时没见到她,他就先走。

    冬天天黑得早,五点多钟,已经一片昏暗了。

    她刚刚走出肖家那座大院;斜对面公厕里出来一个人,穿着一件蓝色短棉猴,竖起衣领,戴着口罩,走到她跟前悄悄叫了她一声。她一者是钟,几乎要瘫软了。钟把她带到公厕旁的一条小巷。钟间她情况怎么样。她嗫嚅说,肖今天晚上去北京,没有办法留住他。钟说,好,你可以回去了。

    她站着没动。

    钟说:一号想到了这些,让我提前来了。你可以回去了,这里再没有你什么事了。

    她依然没动。她终于说了:能不能不这样做?我觉得,肖的动机是好的。她急急地将刚才肖对她说的那些说给了钟听。

    钟说:来不及了。这件事不是我们几个人之间的事,也不是我们司令部内部的事。我原来也没想到会这样严重。来不及了。你赶快走开,以后的事与你无关了。这样也好,你可以不在现场。

    寒冬中,她的牙齿打得“磕磕”直响,浑身像筛糠一样抖嗦。她说:我们三个人都去北京。我们一起向毛主席党中央汇报这件事。

    钟说:你怎么还这样幼稚、你以为这件事能对北京说么?如果能说的活,怎么会弄到非杀人不可的地步?

    她抖嗦得更厉害,半天才问道:你是说,这件事是瞒着……做的?

    钟说:事到如今,我们都不需要刨根问底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钟的声调苍凉又绝望。他又说了一句;北京那个人已经糊涂了,你还没有看出来?他把我们都逼到了死路上……

    钟说完狠狠推了她一把,让她赶快离去。她急匆匆地如病魔一般跑了起来。她听见自己嗓子眼里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呜咽般的声音。

    处决的详细经过,是在以后长达一年多的讯问、审查、揭发、批判中才全面了解到的。其实极简单。

    她离开之后,钟决定就在肖家外面执行处决任务。一是大杂院人多,不易下手,二是怕被人认出。大约六点半钟(这个时间是她告诉钟的),肖背了那只军用挂包从大院里走出来。没想到有一个老头也跟着出来了.肖站在门口,和那个老头说了几句话后,便分别朝巷子的两端走去。肖走得很快,前面不远是一家亮着灯光的小杂货店,再走出去就是一条热闹一点的小街了.钟已来不及追上去贴近肖,便隔了十多米朝肖开了一枪。肖被击倒在地。冬夜里,枪声在小巷里极响。马上有人从门里探头出来看。钟急忙跑到肖的跟前,对着在地上挣扎的肖的心口又开了一枪。此时,又有好几家的人跑出房外来。钟便在一片惊呼声中趁乱跑掉了。

    肖被枪击的第二天一早,全城便刷满了大标语:“严惩杀害我革司勤务员肖xx的凶手”、“为我革司战友肖xx报仇”、“坚决反击屁司一小撮阶级敌人的反攻倒算”、“血伍要用血来还”、“革司战士愿以鲜血和生命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许多标语上,还用鲜红的颜色涂上斑斑血迹的形状。而造司及其他组织则纷纷刷出《严正声明》、《坚决辟谣》,“警惕糠司一小撮发出的武斗信号”之类的标语大字报。那天果然发生了一些武斗,特别是她那所中学,被压抑已久的肖那一派的同学,将本校造司所有的组织砸了个稀烂,两边都伤了一些人。

    经过一个漫长的恶梦之夜,第二天早上,在昏昏噩噩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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