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逃出集中营,更名换姓“杨公素”
这所劳动营刚刚新换了招牌,原来的招牌上写的是洛阳劳动营,现在写着西北劳动营洛阳招生办事处。
进去后才听说,国民党把原来西北的几个劳动营统一起来,归西安的劳动营管辖,其他如洛阳、兰州统改为招生办事处,归胡宗南、蒋鼎文掌握。
原来国民党在全国各地设有集中营关押政治犯,在营内施行新的严酷手段惩治,镇压进步人士,因为受到多方的责难,指责国民党采用法西斯统治,所以把集中营改为劳动营。劳动营伪作学校之名,行集中营残酷镇压之实。
我进去时,正赶上他们转换机制、调人换马的当口。我一进去即送到一办公室,由两个穿校官服的军官训斥一番,叫我要规规矩矩,遵守训导,不许乱说乱动,要我先写篇自传。
我写了第一个自传,这个自传强调我做学问的经过,列举我写过的文章及出版的书名,说明自己是北平著名大学的硕士;再述我在山西国军内为抗日战争服务几年,尽了我爱国的责任;重点落在与林荫根的矛盾,是他处处陷害我、排斥我,要求当局替我主持公道、还我自由。
这篇自传写好交出后没有下文,原来劳动营改组变为招生办事处,不搞劳动营那一套审问、“改造”的作法,站长的责任只是当扣押的人达到一定数目时,用火车押送西安完事。我知道后,即设法找赵荣声、孟用潜等保我出营,至少也不要送去西安。若送去西安,在胡宗南、蒋鼎文的手里。
赵荣声来看过我,告诉是刘戡叫文朝藉扣我的,可能不会送我去西安。我写一信给刘戡表白伸冤要他早日放我,又写信给我在重庆的二哥请他寄钱来我有急用。都请赵寄走。给刘戡的信自然没有下文,二哥不久即寄来几百元。
我知道是刘戡不会送我去西安。有了二哥寄来钱,我就想法活动起来先改善我在营中的处境。新上任的处长是个粗人,他在大院内另一个小院同他的姨太太居住,成天打牌喝酒。这个院内扣押人的房屋和事务,他交给他的同乡(湖北人)兼小舅子姓王的管。新处长对我们的食、住不管,只克扣伙食费、办公费等自用。可怜我们这些长住的犯人,吃的是小米夹石子的粗饭,菜只有一碗野菜加盐。这位王管理员办了个小卖部,里面除香烟、火柴、肥皂外,还有豆腐乳、咸菜,以此大嫌我们的钱。我自然每顿要买,而且还请他派人在外边买点肉,香肠等回来吃,就同姓王的关系搞好了,他渐渐对我无话不谈。这位队长克扣犯人伙食费、吞没公款受人的指责,大有保不住地位的危险,姓王的管理员介绍我替队长写辩白的公文,我因此又同姓王的一块见了这位队长,我为他写了辩白书。于是我成了营中的一位特殊犯人。
后来躲警报王曾带我们出院到附近大的防空洞躲避,在解除警报返回营时,我请王管理员去附近西工街上馆子大吃一顿。他知道我的关系不同于一般犯人,是大学生、学者,又曾是刘戡的同上校秘书,罪情不大,在洛阳关系不少,也特别同我接近,在我这里他捞了不少钱。一天从山西前线押来十余名犯人,其中有地工会的何令扬等人,我见了大吃一惊,不知93军出了什么事。晚间我偷偷找到何令扬,他才说出牛克坚在屯留公路丢失人名单,所有在93军留下的除了李之乾、赵大斌逃去北边外都被捕了,王文海被酷刑致死、冯毅被扣在军部,叫刘戡回去处理,他们几人要送西安集中营。他说这是166师师长在刘戡不在时干的,那位师长还说佘秘书是共产党的奸细。我这才恍然大悟,西安方面为什么要盯梢我,刘戡为什么要在洛阳图扣我。我还算万幸,假如我被中统抓去,那将不知是什么结果。刘戡总算手下留情。
就是皖南事后,国民党从安徽河南交界处的太和、阜阳一带逮捕大批新四军,约有几十人被押来洛阳转送去西安,因为人数较多,这个大队长忙了三四天才送走。在新四军这批干部中我也是悄悄地同他们接近,才知道国民党蒋介石发起的皖南事变,这一巨大的反共事变震动了我,使我愈加要逃出这个地方。
最令我吃惊的是刘群忽然同一批工合的人关进来了,我简直昏了,不知洛阳又出了什么事。刘群一来,当夜我们就联系上了。原来徐立行在伏牛山一带搞了个训练班,准备在敌人打过黄河(那时黄河已在花园口决堤向南流入安徽、江苏)进洛阳后组织游击队伍打游击。他这个训练班被国民党破获,徐立行跑去延安,刘群在训练班被捕了,也要送去西安。我才知道徐立行要我等他的消息却久等不到的原因,原来他是去搞游击训练班把我给忘了。但刘群说他并没有忘记我,只是让我等一等,谁知山西前方出了事,我就等进了劳动营。我讲了我的近来情况后,向他说第一不能被送去西安,一去就完蛋,你是工合会计,借口尚有帐目未清,叫孟用游设法留你几天,俟帐目弄清再送去。第二,我已设法买通了人,可以俟机逃出去,18集团军驻洛阳办事处在东关,我们可设法逃到哪儿去。他有点将信将疑,经过他同工合联系他又可以留几天。我特意向王管理员介绍了刘群说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三人一